刘都尉愕了一下,急问道:“死了几个?”
小兵回道:“据报,七人,全部被烧得面目全非。”
刘都尉脸色一沉,挥手示意小兵先退下,仔细算了又算,上官匀昨夜带人出去至今未归,刚刚是六个人,那第七人若是祁子鸢,又怎会起火一起死?
想到这儿,刘都尉急忙拿出怀中信笺,只见其上写道——善后不妥,提头来见。
刘都尉只觉得一阵冷汗从背心处钻了出来,颤然将信件烧个干净,接连倒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从蛊虫出现开始,刘平的心就没平静一刻。当初不该起了贪念,与晋国约定合谋,本以为傍上了安乐王,将所得金银献上,可以在安乐王的护佑下,脱离晋国控制,安心终老,却没想到安乐王昨日送他的人情,竟会变成今日这般田地。
禁卫营平白少了六人,可不是小事,本来今日要去与安乐王商量此事,可是安乐王避而不见,如今看来他是想抽身事外,坐看禁卫营如何善后?
得罪了晋国,只怕那些小虫子会纠缠他一世,若是得罪了安乐王,他的一世只怕只剩下几日光阴。
刘都尉忧心忡忡,思来想去,只悔昨日怎的不亲自出手,派了个成事不足的上官匀解决祁子鸢,才惹来今日这些棘手事。
昨日他没有就地解决祁子鸢,是看出九千岁不想涉事其中,所以才会把人头送来禁卫营,让他处理善后。所以刘平让祁子鸢告假离营,若是祁子鸢死在告假期间,便一点关系都扯不上九千岁。这时,只要顺水推舟的给子鸢安一个罪名,说此人勾结巫人,意图祸乱临安,然后请旨清查临安内外,将藏匿的其他晋国人一网成擒,从此便可高枕无忧。
可是,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刘都尉越想越烦,可是烦心事越来越多,这一刻的安静瞬间又被来通报的小兵打破。
“何事如此慌乱?”
“在这七具焦尸上发现了……咱们禁卫营的腰牌……”
刘都尉急问道:“几枚腰牌?”
“七枚。”
刘都尉的眉头终于可以舒展开来,挥手道:“传我命令,妥善处理尸首,你先退下。”
“诺!”
看着小兵退出前堂,刘都尉终于可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七枚腰牌出现,那证明这七具尸体之中,必定也有祁子鸢的,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且先不管这城隍庙之火是如何烧起,只要这祁子鸢死了便好。
刘都尉想到这里,当下走到案边,提笔沾墨,在折子上疾书今日之事——说的是校尉祁子鸢勾结晋国巫人祸乱,事情败露,连夜脱逃。校尉长上官匀带人捉拿,遇到祁子鸢奋起拒捕,在城隍庙死斗一夜,最终不慎撞倒城隍庙中烛火,尽数殉职。刘平请旨清查巫人,搜查临安,务求临安安宁,不再有巫人作乱。
写罢,刘都尉阴阴地一笑,喃喃道:“从今往后,我还是大云的禁卫都尉,晋国人,你们再也使唤不了我了,哈哈哈哈。”
云晋两国素来交恶,隔个几月,边关总能传来烽火战报。云徽帝最恨晋国滋扰边境,更恶晋国巫人蛊虫害人,当接到这本折子,当即下令禁卫营上下彻查临安城中巫人。
刘都尉圣旨在手,自然不敢怠慢一分,马上下令禁卫营上下搜城。
一夕之间,临安城人人自危,禁卫营人马气势汹汹地往来巷陌之间,打破了临安城的平静祥和。
一弯亏月爬上树梢,几片薄云飘渺天际,临安青楼柳巷,最终还是成了禁卫营人马搜查之地。
醉今宵,醉生梦死,酒酣,歌舞正欢。
“今夕共君醉,欢梦常缱绻。劝君再一杯……”苏折雪提着酒壶,脸上染着七分醉色,游走于寻欢客之间,一边哼着小歌,一边媚笑着给寻欢客斟酒,可这歌儿还没唱完,便被突然闯入的禁卫营人马给打断了。
老鸨笑脸迎了上去,“几位官爷,咱们这儿可是寻欢之所,可别这样杀气腾腾地闯进来,吓坏了我们这儿的姑娘事小,若是惊扰了其他公子的兴致,可就是事大了。”
“禁卫营搜查巫人,在场众人,一个也不许离开醉今宵!”当先的校尉拿出腰牌,大声一喝。
苏折雪笑容一僵,下意识地往后堂看了一眼,快步迎了上来,笑道:“官爷就算是办案,也声音小些,真惊扰了你们惹不起的人,误了你们的仕途可就不好了。”
校尉忍不住多看了苏折雪几眼,脸上忍不住浮了笑容,“苏姑娘莫怕,我等也只是照例搜寻。”
“就算是照例,那也要小声一些。”说着,苏折雪伸手勾住了校尉的颈,凑过酒壶,柔柔地给他喂了一口小酒,“吓坏了人家的小心肝,折雪赚不了钱了,看妈妈不撕了你的嘴,以后可就喝不了这样的美酒了。”
酒汁下肚,也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醉人,校尉只觉得双腿微软,手掌忍不住在苏折雪腰上摸了一把,笑道:“苏姑娘教训得是,是我唐突,唐突了。”
苏折雪笑然再喂了他一口酒,拉着校尉坐在了席间,“这儿都是相熟的恩客了,大人就算是盘查,也小声些,别坏了折雪的生计,害折雪日后少了恩客。”
“那是!那是!”校尉连连点头,吩咐其他禁卫营小兵盘查,“有礼些,别惹苏姑娘不快。晋国巫人定不会有户籍在身,你们一一按着册子盘查户籍,若有说错者,带回禁卫营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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