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妃抿嘴笑了:“你猜她和谁在一起?”
永琪一头雾水。
小燕子插嘴道:“那个什么罗,长得很漂亮,叫姒儿的?”
福尔泰一向机灵,顿时了然:“可是西林觉罗家的小姐?”说着转眼看看五阿哥,一笑。
永琪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却听令妃笑道:“你倒是机灵,正是那位西林觉罗家的小姐。”
小燕子迷惑不已:“你们到底再说什么啊?神神秘秘的,那个姒儿到底是什么来头?”
令妃暧昧的笑了:“你不知道,刚才那个姑娘,你皇阿玛很中意她,想让永琪娶她做嫡福晋。”
小燕子瞪大了眼睛,又转头看看永琪。娶?就是说做媳妇喽?心底莫名的不舒服。
永琪掩饰的咳了一声,对着小燕子亮晶晶的大眼睛,竟一时无法把视线移开,心里又是尴尬又是说不出的悸动,只好生硬转开话题。
令妃和福尔泰只当他不好意思了,彼此相识一笑。
谈笑间,三个年轻人已然亲近了不少,最后竟然还大胆的在这挹翠阁中喝起酒来。
亭外不远处的大树后面,胤禛阴沉着脸拧断了一支又一支的树杈。
☆、五、何曾放下
胤禩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
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梦中,他跪在金銮殿上,高高端坐于龙椅的,是他的父亲,大清的康熙大帝。
康熙神色无比冷峻,锐利的目光如有实质,一瞬不瞬地落在他的身上。无法形容那样犀利而复杂的眼神,洞察、惊愕、失望、厌恶、愤怒……
也无法形容被那样的目光看着时自己的心情,惊惶、无措、恐惧、绝望……所有的伪装在那一刻已然是无所遁形!
再后来,他的父亲又说了什么呢?
“……柔奸成性,妄蓄大志。 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呵,金口玉言,是为宣判。从此,再无挽回。
再再后来,皇父驾崩,天下缟素。
那人……也终于得偿所愿登上了那个位置。所有的荣耀和耻辱似乎已然成为过往云烟,然而自己,却早无回头之路。
直至——
“允禩自绝于天,自绝于祖宗,自绝于朕,断不可留于宗姓之内,为我朝之玷!”
明君贤臣,果然终究只能是一个虚幻的梦。
那些年的费尽思量,处心积虑,一步错,步步错。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不是吗?若只是他一人一意孤行也就罢了,却偏偏还要连累了老九老十陪着他一条路走到黑。
雍正四年,九月初八。无法忘却的日子。
那一日,异常的寒冷。
他坐在破败的监所里,抱着一壶浊酒,才堪堪喝下一口,却呕出一衣襟的血。
胤禩从梦中挣脱,一身薄衫已然湿透。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胤禩颓然而笑:“真是……前世作孽。”
果然还是无法不在意。
胤礽……二哥……还有,“我们”。
“纵使相逢应不识”,如今这幅躯壳,这样突兀的重逢,这样的猝不及防,这样的……不敢面对。今生今世的西林觉罗·姒儿如何还有当初爱新觉罗·胤禩那样的勇气?
西林觉罗·姒儿,只是一个可悲的胆小鬼。屈服于命运,苟且于这偷来的一世。
“爱新觉罗·胤禩,你真是个龌龊小人。”无力掩住双眼的指间止不住滴落的,是午夜梦回里真实而软弱的泪滴。
另一厢的胤禛与胤礽却被胤禩的“淡定”惹的心烦意乱几乎束手无策了。
却说胤礽一个人站在御花园里感慨了半晌,才慢悠悠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一进屋才发现胤禛早已等在那里,一见他就问道:“你们谈得怎么样?”
胤礽叹着气翘腿坐下:“难搞!”说着自己伸手倒了一杯茶,那茶水却早已没了热乎气儿。他这会儿也不在意,一连灌下好几杯,“这老八可比老四你沉得住气多了,淡定得孤都快不淡定了。竟然不肯认我们!还一个劲儿的装傻充愣。”
胤禛皱眉:“你和他说起我了?”所以他顾虑着就不愿承认了?
“没呢!”胤礽一摆手,“没来得及说,那个小燕子和令妃就过来了。”
胤禛刚莫名的心下一松,却听胤礽玩笑般的添了一句“万幸我没来得及说,指不定一说你也来了,他直接装都装不住,扭头就走。”顿时脸都黑了。
胤礽见他神色不豫,也不好再刺激他,只得话锋一转:“倒是那小燕子,听令妃那口气,似乎有些猫腻,恐怕不是真格格。”
胤禛冷哼道:“我爱新觉罗家恐怕还要不起她这么个放荡格格。”
胤礽一听有卦可八顿时来了精神:“怎么说?”
胤禛不悦道:“你们前脚刚走,永琪后脚就带着福尔泰也进了亭子。皇子后妃,格格奴才,竟全然不知避讳。男女七岁不同席,若是永琪一人勉勉强强也就罢了,这还带着个奴才,在御花园大声谈笑不说,还胆大妄为饮酒作乐。真真放肆。”
胤礽知胤禛一向是最讲究规矩的,更何况如此……连一向颇为肆意妄为的自己都要看不过眼了。当然他太子爷肆意妄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岂是他人可以相提并论,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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