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确是可自称一世界,谓之个体,但首先,人是群居动物。身在五行,心于三界,且不论能不能得解脱,单就说愿不愿意求解脱,便不只是一个是非判断题题,不管乐不乐意承认,情感上的寄托才是一个人内心深处最为坚实的支柱。
韩诗童带有一些被迫意味的和她的父亲韩相促膝长谈了半宿。一个姑娘家在长大以后甚至是长大的过程中都会或多或少或明目张胆或微不可查地就那么慢慢地慢慢地将胳膊肘往外拐上一拐,这是一种进化,即便吹胡子瞪眼的老父再撒泼打滚也没办法阻碍这伟大历史的进程,其脚步非人力可挠可挡。但是对阵的双方还是要交一交锋,比如说韩相韩老父依旧是要做一番挣扎的,至于到时候会不会就此罢休,那就要看他的老谋深算是否真的够老,真的够深了。
韩诗童斗志昂扬。听闻杨颜邺不知何故的受伤之后被关了禁闭,在高层内部流传的小道消息里,杨家俨然就要被坐实私通第四世界无国籍佣兵团的天大罪名,而在此风口浪尖处被首当其冲的竟然是杨家大公子,这让心心忧虑着杨家会不会丢车保帅的韩诗童很是无措,坐立不安的情绪表现经过一周的酝酿后终于进阶升级成了茶饭不思,韩诗童坚定认为自己作为年轻有为的韩大师,在这个敏感时刻应该风风火火地北上津门救一救英雄狗熊什么的,虽然很有可能被连带着一块轰成渣渣,但最不济也可以陪着她的杨少演一出夫唱妇随的小言戏码,这么一场进可惊风雨退可泣鬼神与自挂东南枝相比也不逊色丝毫的年度大剧,终究还是让她的坚定之心更加坚定了,至于眼前的爸爸将眉毛拧成了个团儿,韩诗童闭眼默了几默,然后衷心地认为,呵,挺好看的。
韩相苦头婆心。面对油盐不进的宝贝女儿,老谋深算得相当有水平的韩相祭出了压箱底的杀手锏。闺女儿啊,爸爸我是爱你的,相较于我,你妈妈她……那自然也是爱你的,你要知道,要明确,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不对,你战斗完了的后果也不是你一个人来承担的,爸爸不是怕事,爸爸是怕事的人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可是爸爸要保护你啊,咱们老韩家人丁少,你老爸我九代单传,到了你这就成了,就成了……虽说成了个姑娘吧但是她这个姑娘成得很妙,成得让老祖宗们很是欣慰,你说你要是在你爸手下有个三长两短,老韩家他可就真的一点香火都没啦,你爸爸我花白着头发老泪纵横你可忍心,你妈妈她整日里以泪洗面你可忍心,你妈和我孤独终老你可忍心,闺女儿你可好狠的心肠啊。而且吧,依为父来看颜邺这孩子没这么娇弱,我女儿看上的人那当是万中无一的精兵强将,他这个定然是会跋千山涉万水回到你身边的,你这个时候去了未必能帮上什么忙,这个一不小心落人口实了咱们这一大家子可就成了悲剧了,韩大师你可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无言以对的韩大师回到了闺房,对着等人高的毛绒灰熊打了一套花拳,收功后坐在床上静心思考。良久,拨通了几个电话。
“喂,小沐啊,我韩诗童,这里有个事想请你……”
“童姐您饶了我,我刚想飙车去呢被我爸逮了,正脱衣服准备挨鞭子呢,先不说了我挂了哈。”
“喂,阿琼啊,我韩诗童……”
“童祖宗您放过我吧,您到底闯的啥祸啊,我爸勒令我不能接你电话,我这是偷偷……哎我妈来了。”
“喂,小宝,我韩诗……喂,喂?你大爷。”
“喂,姊妹,别说废话,别挂电话,就说帮还是不帮?”
“小童师姐……”
“委屈啥啊,咱俩都是女人我又没强迫你,说,帮还是不帮。”
“可是你爸他对我爸有命令,说不能帮。”
“我爸说啥啊?”
“……你爸说最近时间小童她有些上火导致精神不正常你完全不用费心理会她直接把她当屁股下的空气放掉就好否则的话你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放掉。”
“哦,那你……喂,喂?韩老头你大爷的。”
又是一番花拳绣腿,又是一番静心思考,又是良久。
“我只想打一下试试的,没想到电话能打通。”
“三叔也要看是谁打来的,大师姐的面子那还是很大的。”
“我过去陪你吧。”
“不用,最近这边天气特别遭,沙尘暴都不兴挪地方的,你来干啥啊。”
“哦。”
“你还想不想的起来,我那个你就小时候见过几次的弟弟,我从他那学来一手编织的手艺,等过段时间给你送过去。”
“嗯。”
“你就不好奇我编出来的是个啥?”
“是啥啊?”
“聘礼。”
……
挂掉电话,杨颜邺内心平静。看到的不算多也不算少,经过的不算简单也不算复杂,在这些思绪翻转间,他有了一颗安定下来的心,何其幸运,一直都在的那个人还是肯成全他的风轻云淡,尽管那个人也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又一次的心血来潮,可他自己很清楚,得一人终老,再无所求。至于眼下的困局,杨颜邺内心千万只草泥马又要开始抑制不住地奔腾,已经半个月了,苏辛,你好样的,你不是说你会抓紧吗,在哪抓何处紧呐,你倒是出声动静啊,老子在这天天吃素你晓得哇,难道你死掉啦。
一个家族越是繁荣昌盛,那么有形的无形的各式底蕴便会理所当然地跟着一路水涨船高,一般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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