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生打了个冷战,差点把求助的眼神抛给释沣。
——师兄,这不怪我啊,我只打了一个!根本没有一直赢!
陈禾放缓攻势,打乱步骤,对方好不容易抢得机会,立刻挥剑绵绵而上,剑光如水银倾泄地,掩饰着凌厉的灵气,无形无影中,两人又各自驾驭灵气拼了数十招。
一不留神,连擂台地面都留下数道痕迹。
陈禾控制节奏,准备合情合理的输掉——这持剑修士也不错,陈禾还挺想谢谢他的,自然不会干那种,往擂台下一跳,“来打你,揍完就走,赢的还是你”这种伤人戏码。
变故忽生。
陈禾体内真元流动,打得畅快,却惊醒了因破界耗力过多,一直在丹田内靠着金丹呼呼大睡的石中火。
火球哧溜一下,三昧真火天生的可怖气息,顺着陈禾窍穴涌出。
还没见火星子,炽热气流已经搅乱了两人对招余势。
那倒霉修士神情一凛,显然以为陈禾要动用他忌讳的火属性法器了。
陈禾哭笑不得,手上不停,还有拼命安抚躁动的石中火。
“啾。”
“……”持剑修士愕然张望,这是什么奇怪声音。
陈禾差点咬牙:这火球,该睡的时候不睡,捣什么乱。
石中火不乐意了,挣脱而出,从陈禾后背冒出一圈火光,紧跟着深深一吸,刹那间所有烛火全都脱离灯笼中的蜡芯。
陈禾大惊,这火球准备吞掉周围所有凡火,嚼吧嚼吧当零嘴的样子。
冷哼一声,强行压制。
火球一路不甘的啾啾着,硬生生被打回了丹田。
说时迟,那时快啊,围观的人甚至没看到陈禾背后火光,只见擂台上剑光赫赫,威势十足,忽然所有灯笼一起摇晃了下,人们揉揉眼睛,发现有些灯笼蜡烛上方竟燃烧起来。
“不好了,快扑灭,不能走水!”
正月灯节,京兆尹对火灾早有准备,人们也顾不得可惜灯笼,直接丢地上,胆大的几脚就踩灭了。
陈禾所在擂台周围挑起的莲花灯早就被划破,其他的整面燃烧,大报国寺的和尚们忙着泼水救火去了,陈禾顺势收招,急退数步,朝那惊呆的持剑修士(看到了全过程)挥了挥手,马上跳下擂台。
有神念还盯着陈禾的,瞬时感到眼前一黑,好像被什么击中,心下大骇,猜测陈禾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有这般能为,还有这样隔绝神念的法器,或是护持他的长辈。
陈禾跑到释沣面前,两人也没说话,很默契的趁乱离去。
酒楼上的文士跌坐在椅上,以他的眼力,当然不可能在一片混乱里寻得人。他也没有费那个事,只一个劲的喃喃:“是他,真的是他。”
酒楼里人们纷纷伸头张望,担心火势蔓延。
还好起火的地方不太多,人群里又多是修士与江湖人,很快就把火灭了,灯节燃火,年年都有,每个街头每户店家都有大缸备着水,还撒盐防冻。
钟姓文士恍惚中,被人一撞,忽感到手上被人塞了个纸团。
他下意识的捏住,勉强回神展开来一看,脸色又唰地雪白。
“阁下秘密,我尽知晓,想要杀死陈禾,听我吩咐。”
第66章 磋磨
钟姓文士惊骇站起,可周围尽是人,还要忙活着安抚客人的酒楼伙计,一时之间,哪能辨得出究竟是谁趁乱给他塞了纸团。
钟兄?”同桌饮宴的一个书生惊讶的转头,“报国寺门口的火已经灭了,无需紧张。这酒尚有,兴未尽,钟兄怎地中途退席?”
一桌人都回过神来,纷纷出声挽留。
钟姓文士脸色发青,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托词,仍是被强拉坐下。
接着仍是看擂台比武,行酒令,热议方才那位身手了得的侠客(…陈禾),争论他与剑客究竟孰赢孰输。
文士魂不守舍坐在众人之间。
捏着酒杯的手已经发白,心中惊疑不止。
他名为钟湖,去岁秋闱的榜眼,二十年后的本朝丞相。
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只做了九天…便死了。
利刃穿心而过,钟湖惊惧的栽倒在地,看着那个杀了自己的人,长发绾起,衣裳普普通通,并不魁梧,还有几分削瘦。
侧脸有两道长长的伤痕,目光冰冷,还带着一抹浓重的戾气。
乍看,就是个京城常见的武人。钟湖平日连看都不屑多看这些人一眼,没想到他最终竟死在这等亡命之徒手里。
钟湖苦苦谋划,精心筹备二十多年的大计,眼看已经控制住昏庸的天子,更要摆布小皇子做未来的傀儡,荣华富贵算什么,颠覆这至高无上的权柄,也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没想到,就在钟湖刚做上丞相,百里艰途行九十,朝野异己十去其八,眼看就要意气风发权倾天下时——
竟有人闯入丞相府,三百家将护院亦没拦住,生生搅合了钟丞相的宴席。钟湖惊骇之余,幸有京城最享有盛名的剑客詹元秋,拔剑拦阻。
没错,这詹元秋,就是方才擂台上的那用剑之人。
詹元秋正是今年上京,在大报国寺做了数年供奉,就转投到国师麾下,此人剑术精妙世间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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