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才俊……章才俊……我嫁给你快二十年,没白吃过你一粒米,没白花过你一分钱。我替你带大两个孩子,替你洗衣服烧饭铺床叠被,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对吧?行,我同意,一码归一码,该你的我一分也不会多要。”
不等章父回答,她转身进店上了阁楼。章父一直维持着涨红了脸的木讷模样站在店门口,根本不敢抬头看站在屋里的两个小孩。章泽和章悌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就跟刀片在割肉似的,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这一刻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可他舍弃不下生她养她的母亲,舍弃不下和他一个锅里吃了十多年饭的弟弟,他好不容易才在失去了几十年后寻找到这份额外的温暖和亲情,从小干涸贫瘠的土地一朝得到滋润,就像一个沉湎其中难以自拔的瘾君子,他不想从这块泥沼里挣脱出来。
章悌握着章泽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她盯着章父,直看到章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才轻声对章泽说道:“我恨他。”
章泽的脸色同样苍白。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重活一遍的他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却也失去了上辈子不曾缺少的完整家庭。也许这就是有得必有失,至少对母亲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
☆、第二十四章
罗慧和章凌志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显而易见的松懈,事情虽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么顺利,可弯弯绕绕,到底拐到了这里。
改签款的数目章父早就说过,四万多块钱加上章泽一家原本的积蓄,满打满算五万块钱总少不了。这笔钱即便不能完全拿到,可以到手一半也总比一份不得要好。想到这里,罗慧的眼神有些阴鸷,如果早知道大嫂的脾气在短短月余时间里转变地如此刚硬,她从一开始就不会把心中的强势表达出来。可惜现在想什么都已经晚了,计划中的五万块钱,注定有一半要插上翅膀离她而去。
不过这也未必是件坏事,章母比章父可精明的多,为了拿到这笔钱,罗慧老早想到过要巧立盖房的名目,就是为了骗过不好对付的章母。而现在,他们要是真的离婚了,章母势必不能再来插手章父的私事,这两万多块更加不必在房子盖好后的几年才能到手,节约的时间也算是弥补了数量上的不足。
看着章母从拐角的楼梯上慢慢踱步下来,罗慧一颗心颤悠悠地起飞,耳畔也响起轻快愉悦的管弦交响,四肢都涌上一股尽情舞蹈的冲动。她看着章母一步一步地走近,眼神贪婪地胶着在对方手上捏着的大信封里,恨不能透过牛皮纸看清楚里面有些什么东西。章母瞥了她一眼,嘲讽地牵起嘴角,满不在乎地将手上的大信封朝桌面一抛:“都在里面了,谁爱看谁看,该谁的就是谁的。”
章父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灌满了泥浆,沉重到纹丝难动,他只看着桌面上的信封,却并无勇气伸手去取。
罗慧轻笑着撒开了搀扶章奶奶的手臂,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缝隙:“还是嫂子高义!这话说的我爱听,夫妻这种千年修来的缘分,可不得好聚好散?”话虽如此说,可她心中却半点没有劝人复合的想法,笑话,人家的日子和她有半毛钱关系?能顾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就已经够不错的了。心中那么一点点的罪恶感这些天早就被抹消的一干二净,离婚又不是她给出的主意,没什么好心虚的。
拆开大纸袋,她往里看了一眼,抱着拆开礼物的雀跃寻找存折银行卡,看来看去也没看到让自己心动的东西,罗慧眉头一跳,扫了旁边的章母一眼,反手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在了桌子上。
几叠装订好的文件,一个小册子,甭说存折了,连一个钢镚也没有。罗慧闹不明白这里面是什么意思,拿起文件狐疑地翻看,眼睛登时睁的溜圆:“这是什么?!”
“你说是什么?”章母冷笑一声,快意地看着她刷然苍白的脸色,一字一顿地咬着字眼,“从下个月开始,咱们每个月要给银行还六百块钱。我也不占你们便宜,一人一半,缴三十年,这房子就有你们的一半。然后是悌和泽的抚养费,现在他们上二中七中,学费从下学期开始两家平摊,还有生活费,我问过人了,至少要给到他们十八岁。那这样算,就是一年xxxxxx……”
罗慧呆滞地听着她嘴里吐出一连串的数字和公式,眼里胡乱冒着星星,冷不丁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低吼:“你是不是疯了!你跟银行借了那么多钱!?”
章凌志和章奶奶以及章父一开始对她的表现不明所以,但闻言顿时知道不好,一拥而上抢着翻看她手中的单据,一看到上面那个借贷的金额,章奶奶眼前一黑,捂着额头就要朝后跌去,还是被章父掺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但此刻她哪里有时间表达自己的慈母心肠?站稳之后她一把推开章父,不死心地上前将合同从罗慧手上抢过。她识字,磕磕绊绊地看了几行后,惊惧地将一册文件来回翻动,在看到下面的签名和公章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罗慧比她好不到哪去,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起来瞬间老了十岁。还是对此事最不执着的章凌志率先动作,将她一把抱进怀里。
罗慧扑到丈夫的怀中,无声地痛哭起来,握住拳头抵在丈夫的肩膀处,奋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怎么样也想不到章母会做出这样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决定,宁愿多交给银行一倍的钱,也不愿意让她们这样亲人分到一杯羹。
“冤孽!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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