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里正重重地叹了口气,就把旱烟杆子放下,从怀里掏出一只青色的旧荷包,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块大约三两的碎银子,还有一把铜钱,放在了桌上,慈爱的看着林安说,“堂爷爷家里人口多,攒不下多少银子,这些……算是堂爷爷能拿出来最多的银子了。虽然只够安哥儿一天的药钱,但是……”
里正的话没说完,林安愣了愣,转头看身旁的秦止。
一天三两银子,那一个月,可不就得有九十两银子的花费?
怪不得村子里的人,之前死活不肯接济他们家,林母汪氏那么看重他前程的母亲,还是把他许配给这猎户了。
整个村子里,除了猎户在外十三年,回村子里的时候手里有点积蓄,能打猎赚些银子,别的人,还真没人能养得起他!
林安心里有些别扭。
他手上之前是没钱的,可是傅师爷来过后,他手上倒是有了些钱。但是那些钱不是用来治病的,而是用来买地,还是要买傅师爷在林家村置办的二十亩良田。
一亩良田四两银子,二十亩良田就是八十两银子。
傅师爷来的那天,虽然替县太爷带来了给安抚林安的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二十两碎银,可是傅师爷还给林安带来了别的消息。
比如他们县太爷其实是京城世家子弟,来这里只是让将来的履历表上更好看,当然如果能做出实绩,就更好了;比如说这次科举舞弊事件,其实是县太爷家里牵扯到了其中,原本县太爷家中是要弃车保卒,舍弃县太爷,结果因着林安少年天才的名头传得远,连京城里都知晓这次的秀才试里有一个十二岁就中过童生试的小天才,因为守父孝,这才晚了三年考秀才,林安读书的书院又积极为书院学生奔走,这才让县太爷和县太爷的家里化险为夷,赢来了重新考试的机会。
而林安也不负所望,虽然重病缠身,依旧中了案首。这次所谓的科举舞弊事件才被揭了过去。县太爷和县太爷的家里稳稳地在新皇帝心里又加重了筹码。
林安虽是小小棋子,还因为母孝在身,四年后才能再举人试,可县太爷还是记得他的好处,让傅师爷给他送了一百二十两的银子,还说秋天他离开县城,回京之时,会送一个铺子给林安,以作补偿和感谢。
傅师爷来给林安送银子时,说要把自己从前在林家村买的地卖给林安,然后帮林安在县太爷面前说情,请县太爷把县里的一家经营的不错的书坊赠给林安。
林安闻之当然大喜,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本来他是要当场给银子的,结果傅师爷说,让林安身子好点了,去县里拜见县太爷时,他们再办田契转移。
可是那个时候,林安并不知道自己每天都要吃上三两银子的药。
更不知道他还要继续吃上一个月,花整整九十两银子。
林安心乱如麻,不知道该不该放弃和傅师爷说好的承诺。
秦止却已经替他做了决定,把里正的三两银子和铜钱推了回去,摊着脸说:“我媳妇儿我养,银子我会想法子。”
活生生把里正想要说出口的把田地挂在林安名下的话,给憋了回去,使劲咳了几声。
林安:“……”推了一大碗白水给里正。没办法,太穷,没有杯子。
里正也不嫌弃,灌了几口水,缓过劲来,又拉着林安说:“九十两银子啊,安哥儿难道就看着秦小子整天见的往山上跑?那山上可是有狼的!”
秦止皱了皱眉。
林安大概是猜到里正想让他收下这三两多银子,然后找他把自己的田地过到他名下,好不用交田赋。他自己虽然是秀才公了,可里正在村子里根基更深,到时候一文钱都不给他,免费占这个好处,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他也觉得一直被秦止养着不是那么回事儿。可是秦止能在村子里人对他们母子四个避之蛇蝎的时候,跑出来给他们帮忙,至少人品是没有问题的。
林安宁愿相信秦止,也不愿相信里正。
“可是三两银子,也就是我一天的药钱。”林安苦笑,“多谢堂爷爷了,家母已逝,我这个身子既拖累自己,也拖累弟妹和……三哥,如果真有一天断了药死了,也是我命不好。三两银子是一大家子一年的嚼用,堂爷爷还是赶紧收回去吧。”
林安说完,站起身,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又栽倒。
好在秦止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里正这下子没法开口了,叹了会气,只得走了。
里正一走,里正婆娘和王阿花因为砸到地上晕过去,也被送回家了,林家一下子安静下来。
林安这具身子只是有些贫血和低血糖,倒不是真要晕过去,因此等里正一走,家里大门一关,他就拉着秦止说:“我有话说。”
秦止看了看拽着他衣服的那只白嫩嫩的手,目光闪了闪,看向林安。
林安顿了顿,就把傅师爷来看他的时候,给他带银子和说的话,全都转述给秦止,然后说:“傅师爷是好意把二十亩良田卖给我的,我不好回绝这件事。只是这样一来,我手上就剩下二十七两银子……”
还有三两银子,方才当林大丫退亲的礼钱,还给王阿花了。
秦止目光丝毫未变:“银子你收着。你的药钱,我会想法子。”
然后站起身来,就说前天在山上下了陷阱,这会子有时间要去捡猎物,接着便走了。
林安有心问秦止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可又觉得问了也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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