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臻悲愤欲死,你拿着把草药煮了就说是麻药,连局麻都算不上!搁到现在得算你重大医疗事故赔到家破人亡!要不是那红衣小美人不会医治刀伤,你又长得还比那些兽医好那么点,轮的到你对我下刀子放血?!
眼见任臻龇牙咧嘴脑补,慕容永扯过一段干净的纱布替他包扎,一面低声道:“皇上万请小心姚嵩。姚苌那厮出了名的反复无耻,他送儿子千里为质,明着是要合作,实则是怕了苻坚要推着我们大燕军队给他打先锋送命去!”
这一天来他是第几次听他这么说了,任臻打了个哈欠:“我不都和你说过了吗?我不是慕容冲,你同我说再多也是无用~”
慕容永将绷带在他身上绕过一圈,摇头道:“您怎么不是呢?先皇驾崩之后,您就是大燕明日之望,要带着鲜卑男儿重建家国的。”
任臻翻了个白眼:“我说了我不是,我是穿——解释起来就麻烦了,这么说吧,你那个小白脸皇帝兴许早在战场上被砍了,我倒霉,刚好上了他的身——”
“皇上。”慕容永顺势轻轻搂住了他,在他耳边道:“您若不是皇上,那便活不了啦~”那声音轻飘飘地却又透着刺骨的冷意,任臻寒毛一竖,推开了他,见慕容永脸上又是一副端正忠诚的表情了。
他拾起放在案上的镶石匕首将绷带割断,忽又一笑:“皇上还随身带着这柄匕首?这还是当年济北王送于皇上的。”
听这话,济北王应该是慕容冲的兄弟了。任臻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看那匕首镶珠嵌宝光可鉴人,的确是把名器,便顺着他的话道:“那是要多谢济北王。”
慕容永抿了抿嘴:“皇上说笑了,济北王慕容泓是被您用这把匕首亲手结果的——他是您的四哥,若他不死,您也做不成皇太弟乃至如今的大燕皇帝。”
任臻当真被吓住了,他见鬼似地瞪着那把匕首,不由地向后蹭了半步:“怎么可能?!!杀,杀自己的亲兄弟?”
“当然是因为济北王治军严苛大失人望,高盖韩延二位将军与皇上一起,设计擒杀了济北王,拥戴您成为这支军队真正的主人……”慕容永微微一笑,很是和煦,“皇上想来是今日坠马受伤太重,竟连先前的事都忘了,不过,灭秦复燕这宏愿可是万万忘不得的。”他双手覆地,深深躬身一拜:“如今乱世,群雄逐鹿,鲜卑男儿马踏中原靠的是复国报仇之念——可若无慕容氏的领导我们必成散兵游勇被豪强所并,反之亦然——您若不是慕容冲,就会是旁人坐在此处,就如当初的慕容泓被您所替代一般。”
威胁,这是□裸的威胁!待人走后,任臻才瘫坐在地,一摸后颈,已是一手的湿意。
任臻现在觉得慕容永不如初看时候那样忠厚木讷,但至少为己为人都不会把他是个冒牌货的事情宣扬出去。在这鬼时代呆了几天他好歹也知道如今世道,他若敢一个人走出阿房城,让就会被敌军给撕成碎片——就算他喊破喉咙声明自己不是那个慕容冲,只怕也没人会听,唯今之计,似乎也只能硬着头皮将错就错了。
慕容永在军帐中摆放了一具关中舆形图,将一面小旗插到沙盘正中,便是苻坚所在的长安城,又插了一面旗于长安与潼关之间的阿房,代表他们燕国之军,姚苌避苻坚兵锋屯兵陇西,意在苻秦粮仓新平,且隐隐与东面的燕军成钳角互助之势。但是由于前日燕军大败,苻坚缓过气来,趁胜西出长安将姚苌打地溃不成军,退至九峻山北,苻坚下令围山并切断水源,姚苌军中苦不堪言眼看就要投降——谁知关中久旱数月忽然在此天降大雨解了姚苌之困,苻坚愤而骂曰“天何助贼不助朕”,乃引兵退守长安。但姚苌被彻底打怕了的,至此龟缩不出,一面遣使,催慕容冲尽快出兵。
“慕容冲”此刻托着腮坐在舆形图前哼哼唧唧,莫说出兵与否,连兵在哪里都无头绪。慕容永又将一面写着段字的小旗摆到渭水南麓的灞上:“将军段随,亦是鲜卑贵族之后,率众来投,守灞上,若阿房有难,可以驰援。”将两面写着韩与高的小旗推到阿房之前,将燕字旗护在中心:“韩延高盖二将——皇上早先见过了——他们各领左右二军守阿城之前的防线。”任臻摸了摸头:“那你呢?你不用带兵?”慕容永笑了一下:“末将为皇上亲领中军,拱卫阿房。”
任臻脑袋上灯泡一闪:“这是御林军的意思?”慕容永一愣,随即点头温和地笑道:“是,末将所属精骑,皆皇上亲兵。”任臻觉出点意思来了,似乎比现在的什么战争游戏还要好玩。他一指沙盘右边角的一群小旗:“那边旗色与我们燕军雷同,也是我军?”慕容永眸色一闪,走到一旁端来汤药给任臻服下,才缓缓地道:“那是在关东与苻坚长子苻丕夺邺城的吴王慕容垂,您的……叔叔。”任臻察言观色,道:“……这怕是同宗不同心吧?他也想争位么?”一时不察被药汁儿烫了一下,立时皱起脸来,慕容永赶忙接过汤碗,拿手腕内侧触了触,果是烫了些,便顺手拿起汤匙一次次的搅弄冷却,一面点头道:“烈祖嫡传后人如今唯皇上一脉了,吴王垂当年叛燕投秦,与我们本非一路,如今见秦分崩离析,自然也想再建番功业,若皇上打下长安后也想东归燕国旧地,只怕与他们也必有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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