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黑眸的情人似乎在空气里微微笑,慕昭白知道他又一次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睡眠沼泽里,于是在解迷的快感和读不懂好友来信的压力下闭上眼睛,就连身体滑到了椅子下面都不知道。
第二天程亦涵上班的时候收到了综合情报处的八卦短信,说“情报头子醉卧书房,手中攥运动鞋一双”,继而分析该鞋和程亦涵的关系,从程亦涵是不是喜欢锻炼到穿几码开始,头头是道。向来不苟言笑的指挥官副官强忍笑意开完早例会,扑入综合情报处,霎时万籁俱寂,慕昭
白撇嘴拉开门:“你们管得着吗?!”从梁丽征开始爆发出窃笑,很快,憋了一上午的文员们都纷纷用看文件、倒咖啡、扫地等方式遮掩表情,程亦涵从容地走过众人,带着一脸温柔的风雨欲来的微笑看着自己情人:“他的鞋?”
有时候,争吵的开端就像这样,是很正常的。心情不好并非点火的根本原因,所谓吵架,就是打架的高级文明形式,长期积怨所致,开吵之前的隐忍或者沉默往往酝酿更猛烈的攻击。但是吵架通常是不解决的问题且纠缠很久的,因此比较喜欢快速解决问题的狼牙在这方面有句名言:“吵架又慢又聒噪!安安静静打一架就完了!”于是,大面积的边境基地里,在指挥官第一副官和综合情报处的老大因为孟帆的事情说了不过十句就呛起来的时候,狼崽子们正在苏朝宇的指挥下开始今天早晨的第一轮肉搏训练。
“现在不能查,绝对不行。”程亦涵用副官的口气斩钉截铁。
“我只是希望可以立项。”慕昭白后退一步。
程亦涵趁机侵占那块领土:“江扬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请勿添乱,孟帆的事情并非一定凶险,你要清醒冷静。”慕昭白被这种副官语调气得登时说不出话来,憋着怒火无处宣泄,程亦涵眉毛一挑:“等这阵子事情过去了,我会替你向指挥官提案。”说完就约慕昭白晚饭。
慕昭白虽说性格好,却并非能无限忍下去,狠狠地说:“家里,剩饭剩菜都有。”
“也好。”程亦涵耸肩,“我想和你谈谈。”
谈谈,好吧,慕昭白愤愤地想,这都是跟江扬学出来的坏毛病!
也许就是因为这一句谈谈,融化了慕昭白的所有愤慨,他只能把孟帆的事情暂时搁置,隐蔽地自行研究对方字里行间的隐晦意思。
而程亦涵白天的工作很多,有时候忙得连午饭都没有,最近加了江扬布置的演习新担子,更是失去年轻人应该有的活力,整天泡在公事海洋里应付各种官僚的、麻烦的、冗长的事务,回到官舍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和江扬研究演习准备工作,到今天正好满两周。江扬昨天就说,周末苏朝宇要过来,程亦涵自然不肯当灯泡,因此不管慕昭白到底是不是连个素菜都不肯炒,他也一定要和情人过周末。
林砚臣老早就说过,世界上可以忍耐程亦涵的只有慕昭白,因为这个人的乐观和豁达不受任何外界影响;同时,世界上能吃住慕昭白的只有程亦涵,因为这个人的严肃和谨慎是天生的。即使在办公室里发生了小小不愉快,程亦涵加班结束回到慕昭白房间的时候,还是看见了两荤一素,弄得很美好。慕昭白躺
在沙发里看杂志,见情人回来就去盛饭,程亦涵也就当他们已经和解,直到睡前都没有任何其他形式的不快出现。
但如果恋爱谈的这么顺风顺水,大概就连老神仙也要生生嫉妒得丢掉几年道行。果然,当两人裹在被子里以后不久,黑暗里唯一的光源下就传来了标准振铃声,慕昭白看程亦涵的时间都没有,指挥官第一副官已经翻身而起,摸出枕头下的无线耳机:“您好,程亦涵。”
边境基地分给普通军官的住房里,慕昭白裹着凉毯平平躺在床上,枕芯里传来茶叶清香,程亦涵给买的生日礼物,说比较醒脑。那个即使不笑也能让人觉得耀眼的优秀的副官一脸疲惫坐在身边接电话,接该死的指挥官的电话,现在是布津标准时间,凌晨一点五十五分。江扬冥思苦想一天不得答案的问题,在苏朝宇回家并且带来了狼牙新鲜信息的情况下被攻破,兴奋的指挥官和情人讨论了一个多小时,便毫无愧疚感地立刻打电话告诉同样参与策划的副官。程亦涵的全天候手机已经是个传奇,甚至没有人觉得半夜叫醒一个人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况且江扬和他的副官处在同一时区,相距不过五公里。
甚至,这件事不是私事,不是急务,分明是可以周一再讨论的普普通通的,一件事。无数次浪漫被打断的慕昭白看着他的情人,睡意袭来,浓情的前戏白费,他翻身,闭上眼睛。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他的程亦涵一直是江扬的副官,并将永远是,他没有选择。
程亦涵一直清醒又及时地跟江扬有问有答,最后,当慕昭白的意识就快在无聊和不耐烦里沉入美梦的怀抱时,程亦涵说:“嗯?这样吗?需要下官现在回去详细说吗?”
该死的!不管江扬说了什么,慕昭白几乎是突破地心引力般坐了起来,眼中的已经不是怒火,而是凶光。程亦涵怔了一下,还是继续他的电话:“好,那就周一。晚安,长官。”
“一点儿也不安!”慕昭白把凉毯踢出去,“天哪,你到底是谁?”
程亦涵审视着这股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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