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嗓音略有些犹豫,“吓唬你的吧?”
“才不是吓唬呢,我跟你说啊小九,”粗噶的嗓音立刻激动了起来,“那个小魔王连火堆都生起来了,要不是被冬至看见……哎,冬至,冬至,你来给我作证,我没说瞎话吧?”
凌冬至瞟了一眼梧桐树上那对灰色羽毛的鸽子,虽然他很不想搭话,但是身为人师的本能还是让他立刻就揪住了那个敏感的字眼,“你刚才说谁挨揍了?是不是又有学生打架了?在哪里?”
2、小八小九
小八圆溜溜的眼睛里透出谴责的意味,显然对于他没抓住它话里的侧重点十分的不满。身边的小九立刻凑过去蹭了蹭它的脑袋,转过头说:“冬至,你快去看看吧,就在图书馆后面的那个竹林里,这会儿正打着呢。”
凌冬至心头一跳,转身朝图书馆后面跑了过去。虽然学校纪律什么的不归他管,但他到底是个当老师的,又是在学校范围之内,遇到学生打架他能假装不知道么?尤其打架的还是险些把小八拔毛烤熟的那一位,他不光认识,那还是他的美术课代表呢。
绕过一丛假山石,果然竹林里隐隐传来厮打的声音。凌冬至心里有点儿着急,不等人赶过去先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谁在哪儿呢?干什么呢?”
厮打声似乎停顿了一霎,随即又传来两声痛呼,紧接着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凌冬至心头火起,三步两步跑过去一看,打架的一伙子早都跑散了,只有一个男生满身是泥,自己在那里扑腾。凌冬至走过去拎着他的衣领把人拽了起来,刚想问怎么回事儿,就看见这小伙儿蹭了一头一脸的泥,腮帮子上还有一块青紫。
涌到嘴边的话缓了缓,凌冬至温声问道:“这是闹什么呢?华山论剑?”
男生噗的一声笑了起来,笑容牵动伤处又是一阵呲牙裂嘴。
凌冬至摇摇头,“挨揍了?几个揍你一个?几班的?”
男生不满他的措辞,瞪着眼睛替自己辩解,“我那不是不小心么,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他们啊。话说……凌老师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凌冬至没理会他的提问,一路提溜着他进了自己的画室。他是个细致的人,无论是画室还是办公室里都备着小药箱,高级的玩意儿没有,碘酒白药创可贴之类的却是常备品。这孩子这副样子给弄到医务室去,不到十分钟校领导就都知道了。校方在校风校纪方面一向抓得严,真要捅出来,几个小崽子只怕都逃不掉一个处分。
“说说吧,”凌冬至示意他抬起胳膊,露出蹭破皮的地方,一边往上抹碘酒一边慢条斯理地拿他找乐子,“这次又是为了啥?庄临,不是我说你。这才刚开学,这么快就手痒痒了?”
庄临揉了揉鼻子,难得的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没啥。”
凌冬至瞥了他一眼。
庄临忙说:“我招,我招。其实吧,就是六班的那个黑头,假期那会儿我请王雅静吃必胜客被他给看见了,他就憋着劲要打我呢……”
凌冬至觉得自己有点儿听懂了,“哦,王雅静是他女朋友?”
“屁!”庄临怒了,“我问王雅静了,是黑头在那儿单相思,王雅静压根就没同意!”
凌冬至顿时头疼,“王雅静是高一几班的?”
“初中部的。”庄临挠挠头,嘿嘿笑了起来,“就是去年元旦晚会上跳傣族舞的那个。”
凌冬至不记得什么傣族舞,不过听他说初中部,又是一阵头疼,这帮小屁孩感情史比他这个当老师的都丰富,还闹三角恋……这让他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打一架就完事了?”凌冬至比较关心这个,“他们以后还会找你麻烦?”
“不会了,”庄临老老实实摇头,“我们说好了,要发扬骑士精神,不论输赢,恩怨一笔勾销。”
凌冬至觉得自己简直要吐血。谁tm告诉他骑士精神是这么个意思?还有这腔调,这措辞,哪里像贵族学校教出来的?明明是黑社会混出来的古惑仔嘛。
窗口扑棱棱一阵响,落下两只灰色羽毛的鸽子。凌冬至很想过去关上窗户,把两个呱噪的小家伙给关到外面去,犹豫了一下又忍住了。
果然小八立刻就开始吐槽,“你看看,我就说他靠不住。这坏蛋上次还想拔了我的毛,把我烤熟了当点心呢。冬至还给他擦药……简直太不义气了。”
凌冬至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庄临扫了一眼窗台上咕咕咕的两只小家伙,也没在意。学校后面就是山,附近最多的就是树,喜鹊麻雀什么的多得不得了。一开始还有些新鲜感,几年读下来早都看腻了。
小九歪着脖子朝画室里张望,一边安慰小八,“你看那个学生脸都紫了,胳膊也破了,啧,已经挺惨的了,小八你就别生气了。”
小八唧唧歪歪地发牢骚,又说:“等他出门我一定趴到他脑袋上去拉一坨。”
凌冬至脸皮抽了抽,手底下一抖,疼得庄临呲的一声叫了出来,“凌老师你轻点儿啊。”
小八在窗台上跳脚,“就要这样!重重的,越重越好!”
凌冬至忍无可忍,站起身走过去关上了窗户,两只鸽子飞了起来,嘀嘀咕咕地飞去了树林的方向。
庄临好奇地看着他的举动,不明白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关窗。九月的天气还是有些热,关了窗难免会有些闷。
凌冬至收拾了药箱,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下课了,你这会儿回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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