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给我多想,王八蛋还等着呢。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其他人都成了背景板,视野里就剩下个金大福。眼瞅着到他跟前了,我刚想说话,就感觉有阵疾风从右边向我飞驰而来,我下意识回头,然电光火石间又后悔了,不回头顶多被k个后脑勺,这回是正中面门了!
可已经没时间再让我闪躲,能做的只是闭上眼,咬紧牙,顺带心里头骂一句王八蛋你个乌鸦嘴——
啪!
球是到了,但没到我的脸上。疑惑地睁开眼,就看花花站在我面前,原来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把球截住了。
瘦弱的背影瞬间在我心底高大起来,我想也不想就摸了下他的脑袋:“嘿嘿,好孩子!”然后趁他猛回头之际火速逃窜到金大福身边儿,换上另外一幅严肃的嘴脸,低声道,“大金子,你媳妇儿来探监了,管教让你过去。”
“哦。”金大福的反应出奇的平静,就好像我说的是今天中午吃馒头青菜。
我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追过去:“喂,我说你媳妇儿来了!”
“我听见了,这不往过去呢嘛。”金大福一脸“你很莫名其妙”的表情。
说话间我们两个已经来到场边,俞轻舟见我把人带来了,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金大福连忙跟上,最后就剩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哦,我也不能算是一个人。
还有周铖。
王八蛋让我去喊金大福的时候,他就站在我旁边,我把金大福领回来的时候,他依然站在这里。我坚信王八蛋簍-u,n宜档拿恳桓鲎侄冀了他的耳朵,当然,如果他先知先觉地往里塞了棉籥我投降?/p>
“嘿,”我拿胳膊肘推推他,小声咕哝,“金大福有媳妇儿啊?”
莫名其妙,我的话里就带出一股郁闷来,我都闹不清我郁闷个什么劲儿。
而最郁闷的是正主儿倒他妈不郁闷。
“对啊,怎么了?”周铖把目光从球场上收回来,很自然地看着我,过了会儿,恍然大悟,“原来没人跟你说过啊。”
“……”
确实没人跟我说过,但你妈现在是同情我的时候吗!
“那我好人做到底,”周铖又说,用一种很微妙的愉悦表情,“他还有个儿子。我想想……该上小学了吧。”
无数礼炮在我的心中一齐炸响,然后,漫天烟花雨。
蛋疼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蛋抽筋更为合适:“那你还和他搅和什么啊!”
“媳妇儿也好,儿子也罢,现在不是还没有嘛。”周铖淡淡地笑,那表情仿佛在说,冯一路,放轻松,不用这么紧张。
妈的这是我乐意紧张吗?正常人都得是老子这个反应好不好!
“什么叫现在还没有?那探监室里等着的是倩女幽魂?”
周铖指指脚下:“我说的是现在,这里。”
踩在我们脚下的是崭新的柏油操场,劣质油漆粉刷的白线在阳光底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这是地球上一个非常微不足道的角落,就是拿最先进的卫星来定位估计也要费上一番周折。这里有四面高墙,无数道铁门,恐怖的电网,岗楼上的武警不需要理由就可以开枪。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尽管它坐落在地球上。
“那以后怎么办?”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里,回到正常人的世界。
周铖淡淡地笑了:“以后太远,等真到了再说吧。”
是啊,以后太远。
我还有五年半,金大福还有六年半。六年半足够两个人结婚生孩子离婚再婚怀二胎了,想得再多,或许到头来压根儿是另外一个状况,反倒白费力气自寻烦恼了。
五年半啊,那时候三十六岁的冯一路会是个什么鸟样儿?想不出来。估计会很怂。周铖呢?三十七岁再捧本书图书馆一坐就一天?呃,好像也很怂。
对啊,周铖比我还大一岁。
“等等,”我忽然一把挎住他的脖子,把人拉过来,紧张兮兮地问,“你没媳妇儿吧?”
周铖乐了,这回是真乐,笑声混着热气灌进我的耳朵,痒痒的:“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参加了妇女权益保护协会?”
我没好气地把胳膊收紧,企图勒死他。
周铖抓住我胳膊,企图掰开。
我的胳膊因为阻力而没再收紧,他却也没能把我弄开,所以结论是我俩的对抗势均力敌。
老子,很郁闷!
“你还挺有劲儿的。”放开他,我心情复杂地称赞。
周铖用手比比我俩的头顶:“我俩其实差不多高。”
我翻个白眼:“这和身高没关系吧?”
周铖耸耸肩:“和体位也没什么关系。”
我倒塌,你们一个个都是神,都是神!
“我没结婚,”周铖忽然又回到之前的话题,声音不高不低,和平时一样,“我对女人不行。”
我囧,不知道怎么接茬儿了。安慰?好像不太合适。节哀顺变?估计他能弄死我。思来想去,我最后就来了个干巴巴的:“哦。”
“不过……”周铖凑近我的脸,扬起嘴角,眼神忽然暧昧起来:“你嫁的话,我可以考虑。”
我操,你们能理解那种小白兔忽然妖化成半兽人的感觉么,汗毛全立,立起来还不算,又混搭着鸡皮疙瘩呼啦啦往下掉,赶上退毛了!
“徒手什么的,”我恨恨磨牙,“小疯子不敢,我可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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