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各怀鬼胎,相对无言,半晌,孔信将烟蒂按熄在烟灰缸,「我带病来看你,你就让我看你这沉默的熊样儿?」
纪凯闷声,「我什么样子你没见过?」
孔信噎了一下,没接他的话茬,自顾自倒了一杯酒灌下去,指着他道,「告诉你,小东西,我这段时间忙得亲爹长啥样儿都忘了,你别给我找事儿,散了就是散了,纠缠没意思。」
「哥!」纪凯绝望地叫了一声,眼泪哗得落了下来。
罗子庚心里烦得不行,「你们慢慢解决,我回避一下。」
「不用,」孔信将空酒杯扔到桌子上,站起来走到罗子庚身边,「既然这小东西还没死,那我们就回去吧,老子大半个月没正常休息了,不想一下飞机就看一张水母似的屌脸。」
说完大步走出房门。
纪凯站在房中,痛苦地闭上眼睛。
罗子庚在他肩上拍了两下,转身跟上孔信的步伐。
两人开车赶回孔家,一路上相对沉默,罗子庚淡定地看着窗外,冬日的凌晨寂寥萧瑟,整个城市都在沉睡之中。
他收回视线,看向旁边,路灯在窗外急速后退,一闪而过的光影打在孔信的脸上,映衬得他目似寒星,英俊得令人心醉,此时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子,神情认真从容,丝毫没有受到纪凯的影响。
罗子庚微微摇头,这厮无情、刻薄,实在不是一个做恋人的好人选。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孔信伸手拿过耳机戴上,“什么事?”
罗子庚目光落在他修长的手上,这是一双有魔力的手,仿佛能堪破时空的限制,随意一摸便能断出瓷器的年代,任何赝品到了他的手中都无所遁形……
“什么???”猛地一个急刹车,孔信失声大喊。
“出了什么事?”罗子庚捂着脑门转过脸去,只见孔信脸上血色迅速退去,淡色嘴唇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怎么了?”罗子庚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声音沉稳道,“别慌,有我呢。”
孔信茫然地看着窗外黎明前的黑暗,转过脸,失神地看着他,喃喃道,“小孟……小孟……车祸……当场……当场……当场死……”
话未说完,豆大的泪珠沾满睫毛,已是满脸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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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估计有人要打我了,去买个铁锅先……
☆、旧瓶有新胎
滑落的耳机中传出孔仰山的声音,罗子庚握紧孔信冰凉的手,拾起耳机戴上,“孔伯伯,我是子庚,现在是什么情况?”
孔仰山声音低哑,在努力压抑着痛楚,“我们已经到了医院,医生说已经……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
罗子庚看一眼孔信失魂落魄的样子,问清楚地点,将孔信推到副驾驶上,发动车子,带他到了医院。
温知君一下子承受不住打击,直接进了抢救室,孔敏哭得几乎晕过去,罗子庚和孔信一进医院,便见到孔仰山双手拄着手杖站在走廊中,两鬓花白。
“人在哪儿?”罗子庚问孔家的司机,“我们去看看。”
“别去看了,”司机摇着头低声道,“对方是辆卡车,驾驶员疲劳驾驶,速度太快了,整个压了上去,小孟的……头都碎了……我看了一眼,那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血浆和脑浆都……”
“别说了,”罗子庚打断他,对孔信道,“让孔伯伯和敏姐先回去吧,这么晚了。”
孔信点头,「嗯,他们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去跟交警那边交涉一下,你看看医院……」
「你也回去,」罗子庚打断他,「我一个人就可以。」
孔信眉头紧皱,「不行,我必须……」
「没什么是必须你来做的,」罗子庚抬手抹平他紧皱的眉头,「这些天你已经超负荷了,这里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我来做,」他顿了一下,苦涩道,「别忘了,爸爸去世的时候,也都是我一个人处理的。」
孔信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这个年轻人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有了为自己分忧的能力?
他甩甩一团乱麻的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却觉得神智越发混沌,也许是身后有了可靠的人,脑子便开始偷懒了。
抬手按在他的肩上,疲惫道,“那就都听你的了。”
孟昕父母早亡,从小在孔家长大,只有一个舅舅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还赶不过来,和医院与交警方面的事情交涉完,罗子庚到孔家时已经是早上。
南京凌晨的时候落了一场薄雪,孔家的梅枝上挂了雪花,在清晨凛冽的寒气中带来一丝暖色。
罗子庚踩着细碎的冰碴大步进门,阿姨接过他的外套,递上一杯热水,“子庚啊,孔先生在书房等你,让你一回来就过去。”
“我知道了,”罗子庚疲惫一笑,端着杯子边喝边走上楼,书房门半开着,孔仰山和孔信都站在书桌旁边,明亮的台灯被压到桌边,照映着桌面一堆染血的碎瓷片。
罗子庚脚步一顿,认出那是孟昕车祸时带在身边的柴窑长颈瓶,被十几吨位的卡车几乎压成齑粉。
“子庚,你来看,”孔仰山淡淡招呼了一声,将灯光再度调亮,“这就是你们在汝州买的柴窑?”
“是的,”虽然长颈瓶已经破碎,但是那雨过天青的细腻釉质却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抬眼看向孔信,只见他眉头紧锁,似是十分想不通,“怎么了?”
孔仰山带着手套,捡起一片稍大的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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