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什么,”胤禛抬眼看了看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只是刚才那些话何必说出来。”
胤禩不解,还有些愤懑不平,“可确实是四哥请汗阿玛加赏的啊,他本就该领你的请,做了事为何不能让人知道。”
“八弟,”胤禛有些无奈,又突然意识到,这竟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了,“你要知道‘恩出于上’四个字,为阿玛排忧解难安定边方,乃是咱们为人臣为人子的责任,一切荣宠,皆是天恩浩荡,又哪里要他对我感什么恩,领什么情了。”
“可我看见他们看四哥的眼神,奇奇怪怪的,看得人心里咯得慌,明明汗阿玛私下都说你做的是对的,我就忍不住想……”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四哥心领了,可这世上的事不是‘对错’二字就能简单说清楚的,既然做事,就要不畏人言。”
胤禛停下步子,转过身来,仍旧牵着他手,给他拈了拈毡帽,挡住寒风,定睛说道。他当然知道八面玲珑过于优柔这是上辈子胤禩最大的长处,也是最大的败笔,如今他这么说了,自然是不怕多一个对手,实际上,他很乐意这辈子的胤禩强一点,硬一点,别那么多弯弯绕,尽想着人情手段,那这条路,会更有意思。况且,他若是真能成为国家干城,如他前世一样,有敢做孤臣的气魄,为江山社稷出力,他雍正,自然也是敢用的。
“四爷,查出来了。”隆科多一身儿短打进来,带了一室的寒意,“那个年轻人是土谢图汗王的外孙,叫哈丹昭日格,在小辈儿里居长,内附时一起带进来的,对了,上次闹事儿时还跟咱们一起进过衙门呢。”
“是他?!”胤禛皱眉凝神一想,“难怪声音有些熟悉,他是不是塔布黎他们口中的‘大哥哥’?还挺有威信的嘛……”
“是。”
“哈!哈丹昭日格,哈丹昭日格,‘志坚’。”胤禛听了怒极而笑,“看来塔布黎也不容易啊,一边儿是汗王逼着他让了我赢,一边儿哥哥又逼着他下手害我,竟没有一家当这是个小孩子游戏,倒真难为他选对了。”
“那这几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接下来咱们怎么办?”隆科多咬着牙问,这事儿听得他简直一身冷汗了。还好四阿哥福大命大,若真出了事儿,他多少个脑袋都担不起啊。
“一边按兵不动,一边给我仔细的查,把他祖宗八代都翻出来。”
“这样太危险了,放着这么个狼崽子在外头,奴才可睡不安生……”
“现在动手打草惊蛇,咱们没有确切证据,不能肯定是不是他,老王爷又牵扯进去多少,平白得罪了蒙古各部,给朝廷惹麻烦。”
“那奴才再去调些人手,好歹多护卫着些。”
胤禛点头,又叮嘱了一句,“不要被发觉了,顺便派人盯着土谢图和额尔济根那边,尽最大可能得到消息,交给舅舅了。”
“这您就放心嘞。”
隆科多行了礼出门,胤禛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来人,晚上叫八阿哥挪到我帐子里来睡,我要好好叙叙‘兄弟情谊’。”
“八弟,你先睡,四哥看会儿书,你把帘子拉上,别让灯照着。”胤禛看着下人给胤禩打点好送上床(这话说着怎么这么有歧义汗|||),关照他躺下,自己才重新坐在案边翻看底下源源不断送来的资料。
——听说四阿哥吃了皇上的挂落,真是活该啊。
——看这下他还硬气的起来吗?
——哎,那可没准,看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手段,恐怕是骨子里的刻薄。
——行了,别啰嗦了,有你们什么事儿。
——他把我们碗里的粮夺走了,能没我们事儿吗?连他老子都看不过去了……
——闭嘴!愚蠢!你们懂什么?皇帝陛下骂骂儿子怎么了,可你看他有没有说让他回去,有没有说让他不许干涉政事,看着阿喇尼处理就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大皇帝肯定了四阿哥的做法,做个表面功夫安抚众人罢了,你们倒是得意起来了!
——这……
——人家父子的事儿你们少掺和!哪天把自己埋进去了都不知道!
——……
“呵呵,想不到啊,汗王竟有如此见识,果然是个人物。”胤禛一边感慨这些大内侍卫还是很有些本事的,一边感慨土谢图汗王的眼光毒辣,很是啧啧称赞了一番。
“四哥……”
嗯?一愣抬眼,小八怎么又站在眼前了,一扫还是一身单衣,还光着脚踩在毯子上,皱着眉从背后拎起自己的罩衫将他裹了,才皱着眉冷声问,“怎么没睡?”
“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啊?”胤禛看着他有些头疼,才觉着再怎么聪明也不过七八岁个孩子,便一边哗啦啦翻书一边拖长了音哄孩子一样应付着。
“路上睡太多了。”
“去躺着。”
“可四哥不是说要跟我叙兄弟情谊?”胤禩仰着脸看他。
==|||胤禛把脑门儿上嘣嘣直跳的青筋按回去,瞥了他一眼,还是一脸纯良……天知道他不过是怕最近乱局中小孩子照顾不周了出事儿才随口找的理由啊……
“四哥……”
“好吧……”胤禛扶额,果断决定来跟他叙叙旧,顺便问问家里情况。
“皇父身体还好?”
“回四哥话,皇父很好,说若四哥问起来,便说他吃的好睡的香,第二次南巡去了,可惜某人这回没福气……”
这样的福气儿子也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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