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届学子已经不被世家所容,寒门那些大臣也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对上皇后,如果陛下再不保他……那他,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想明白这一点,刘钧头晕耳鸣,之前烈日下都没有多流的汗水却停不住一样地从背上淌下来,他冷汗涔涔地望着虞乔,却眼见对方冲他一笑,意味深长。
“本宫才和陛下商议,近几日你们的任命就会被下达,在此恭祝众位同窗前程似锦了。”
这当然是个大好消息,众人自然喜上眉梢,纷纷朝虞乔道谢,虞乔望着僵立的刘钧,笑道:“刘卿如此才华横溢,自然有一份大好前程,本宫在此提前祝贺了。”
刘钧心中一沉,顶着众人又羡又妒的眼光,朝虞乔行礼,声音嘶哑断续。
“多谢……娘娘。”
数时之后,学子们接二连三地从殿门前退去,来时义愤填膺,走时却大不一样,除了刘钧失魂落魄,不少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虞一郎到底是虞一郎,如此博闻广识,真叫我大开眼界……”
“当日科考时我还不服,今日一见,啧啧,心服口服。”
“到底是世家出来的……”
“现在该唤皇后娘娘了吧?”
此话一出,如同浇了一盆冷水,众人皆沉默,但这种沉默,和之前的沉默又不一样。
许久,才有人叹道:“明明是如此谪仙般的人物,却要被困于樊笼之中,你我怎能不体谅他心中苦痛,陛下如此行事,实在是罪过。”
他这样说话在今日之前根本是不可想象的,因为在场不少人都是陛下的脑残粉,但现在这么一提,竟然无人反对,还有许多义愤填膺的附和之声。
那人受到鼓励,继续道:“所以我觉得,我们更应该为皇后娘……殿下尽一份力,他人不能理解,我们这些昔日同窗难道也要任误会发酵下去吗?殿下已经如此不易还一心为我们着想,我们也要报殿下在朝堂上一展宏图,不然岂不是无情无义?”
“说的也是……”
“我也觉得殿下挺不容易的。”
“我回去就和老师说……”
三言两语之间,风向已经逆转,昔日的皇帝·脑残粉·小分队已经更名为皇后·迷弟·小分队,并且在未来起到了不可磨灭的搞事作用……
而眼下,天色已经即将暗沉,虞乔完成了他此次最大的目的,准备回宫,好好用一顿晚膳。在回宫路上看到桃园花树开得正好,他兴致一上来,便打发了宫人,自己走进那桃园。
待散了会步,虞乔走到一株桃树下,拈起一朵落花放于鼻间轻嗅,这是他难得放松的时候,不用思考什么事,不用面对什么人。
这时他身后却传来一声低唤,似情深意重,又似愁肠百结。
“……殿下。”
虞乔闻声,微微一停,顷刻之后转过身来,只见身后一人,长身玉立,金冠红甲,手中一只长枪,雄姿英发,姿容如玉。他生得一双似喜非喜多情目,望向虞乔的时候目光之情深,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虞乔扬了一扬嘴角,神情却真正冷淡下来,他道:“姐夫。”
眼前之人,正是孙家嫡长子,虞语柔的未婚夫,孙楯。
孙楯哪里看不出他的冷淡,可他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拈花出尘的模样,数日的心心念念就在眼前,哪里又能管那么多。他低声道:“你……你在宫里可还好,我几次去寻你,你都在金鉴殿……他待你好不好,有什么不适应的你就告诉我,我便是拼了命也要帮你的……”
“姐夫。”虞乔神情冷淡,声音更冷淡:“我在宫中很好,其余的不要再多问了,这不是你该说的话,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请回吧。”说完转头就要走,当真是留都不留。
孙楯当下慌了,顾不得身在宫廷耳目众多,追上去道:“你怎么可能会很好,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吗?怎么会对你好……”
虞乔烦不胜烦,几乎是要冷笑了,还没等他反驳,只闻悠悠一声从右边小径传来,如晴天惊雷:“朕是怎样的人,看来孙参领是比朕还清楚啊。”
小径一时灯火通明,德九和几个太监手持灯笼,垂身立于两旁,穆深从路径中走出,一身黑衣上绣着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他幽幽看着已经僵立的孙楯,惊讶道:“爱卿何不把话说的清楚一些?让朕明白朕在爱卿心中是个怎样的形象?”
孙楯僵硬至极,不发一言,虞乔倒是很淡然,抬眼望着男人道:“陛下怎么来了?”
穆深长叹一声,道:“朕要是再不来,朕的皇后就要被别人拐跑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穆深:学子闹事关我啥事,朕要睡觉。
德九:陛下不得了啦!皇后娘娘要和人跑啦!
穆深:(霍然起身)他敢!睡什么睡!起驾!朕要去找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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