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募地抽出,斑痕遍布的剑尖濡湿了两寸,血珠蜿蜒而下。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鲜红的血流汩汩涌出,打湿了雪白绸衣上烫金的绒花。尖锐的痛感此时方铺天盖地地涌来,她的脑子愈发混沌,脚跟发软,跌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赵匡胤见她为救驾而伤,一时大骇,又见那张同皇甫罗一般无二的面庞,不由得晃了神。林卿砚右抱着女子,左持剑虚晃一招,趁赵匡胤急急闪避之时,带着赵攸怜从进时的窗洞掠了出去。
晚风簌簌,怀的人儿烧得滚烫,一张小脸却煞白得失了血色,林卿砚又急又痛,只得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处,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焦心如焚地出了宫墙,他火速往住处赶去,便听她在怀细若蚊呐地喃喃着:“结果我还是被你劫了出来,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
“不要说话。”她愈是这般费神地想要逗他宽心,他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很快就到了。”
她将脑袋往他的臂弯间埋了埋,“还是——这样好些。”
她是说,还是留在他身边,好些。
匆匆赶到酒肆之时,她已昏昏沉沉地半昏迷过去了。他直接从二楼的窗子跃入客房,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掖好被褥,拿干净的帕子摁住了她的伤处。如今皇宫的侍卫必然已在宫内外大肆搜捕,他们不能往医馆去。所幸她身量小,那一剑并未刺及要害,当务之急就是止住伤口的血,还有她的高热,在这个时候易使创口感染。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到药房抓些金疮药和棉纱,再赶回来为她治伤,等伤口止住了血,再输些真气将她体内的寒气逼出去。
饶是如此简单的几个步骤,他心烦意乱地想了半晌方理清,又差点穿着臂弯破了个大洞的夜行服闯了出去,忙脚乱地换了件便服,随扯了段衣料包住淌血的右臂,以防血渍渗出,教人察觉。
他走到榻边俯身温言道:“我要去买些金疮药,门是锁着的,出去时我会将熄灭烛光,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你在此。我很快就回来。”
见女子已昏睡得不省人事,梦还微微皱着眉头,似在忍痛,他心头一绞,咬咬牙转身欲去,不妨一只小扯住了他的衣角:
“不要走……”她迷迷糊糊地呐呐着,“我不是……故意的……”
林卿砚只当她一个人害怕,轻轻地将衣角从她里抽出,轻声哄道:“别怕,我很快就回来。”
哪知她胡乱地揪住了他一根指头,眼睛仍阖着,似是睡不安稳,睫毛微微地颤抖,竟淌下一滴泪来:“我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我……我知道你是好心来救我……我想跟你走,可是……可是我不能走……”
“我知道……”林卿砚觉得仿佛有甚么塞住了他的喉头,一时竟不知道说些甚么。他小心翼翼地将指头抽了出来,重新掖好被子,灭了烛火,翻出窗外。
入夜之后药房早已关门,他硬生生敲开一家,为防起疑,又多抓了些跌打损伤的药贴药膏。回去之时,正见一队御林军自巷尾盘查而来。而他们去的方向,正是酒肆所在的那一条街,若贸然赶上他们,只怕会被察觉。
念及客房昏迷不醒的女子,他定了定神,拾起一户人家院角的碎砖,跃上瓦顶,将砖头用力地往反方向掷去。御林军闻见响动,急急追去,他方跃下屋檐,赶回了酒肆。
“哟!客官回来啦!”擦桌的小二殷勤地问了声好儿,林卿砚草草冲他点了头,上楼用钥匙开了锁。
黑暗,隐隐能听见女子呼吸的声音,时重时轻,很不安稳。
他从里边插上了门,重新点灯置于床头,又将一罐罐药瓶子散了满桌,取出药酒、金疮药并棉纱。
林卿砚轻缓地将女子托起,在她耳边道:“我回来了,得给你止血治伤。这是我头一次给别人治伤,你……你忍着些。还有你这身衣服,我得给你去了……”
他的声音愈来愈小,好不容易说完了,赵攸怜还是安安静静地枕在他的怀,不置一词。她睡熟了也好,少些苦痛,也不至于太……难为情。
他将那层薄薄的寝衣褪到胳膊,露出了女子悬于颈后的肚兜带子和雪白肌肤上那道晕染了大片血红的怖人伤口。创口不大,却深两寸,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水。
他心疼地移开视线,腾出只取来床头的药酒,用牙将塞子拔开,瓶口顺着女子的肩膊倾下。火辣辣的灼烧感在药酒倒下的那一瞬沿着伤口蔓延开来,赵攸怜痛呼出声,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只觉得半边身子都被这种痛震麻了,咬牙硬抗了过去,方腾出些精神打量自己现下的光景。
而林卿砚早已脚麻利地擦干了她伤处的血水,撒上金疮药,眼下正单给她包扎起伤口。
“我……你……”
林卿砚直起身子,义正言辞地对她说:“你的伤需立刻治疗,眼下自然不能去医馆。习武之人受些刀伤剑伤再平常不过,我也算是久病成医,先给你这么处理一下,应应急……”
“可是……”赵攸怜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肩膀,想了想自己躺在他怀的姿势,不由得一阵心慌。
“你放心!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我林卿砚虽不是甚么古道热肠,这点助人为乐的心还是有的,你也不必太挂在心上。”他一本正经地赖皮道,“不过——若你实在是过意不去,以身相许我也是不反对的。”
赵攸怜正病得混沌,乍一听他这解释,竟不能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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