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九月盛夏,酷暑袭人。
这日骄阳似火,炙烤得九州大地一片炽热。
偌大的南国皇宫此时显得十分的安静,只有树梢躁动的蝉声痛苦地呻/吟着。那些平素里忙里忙外的内侍与宫人们,则仿佛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去,偶尔出现几个,也都好似热锅上烤的蚂蚱,灰溜溜地藏在宽大的袖子底下,一溜烟的跑过,是片刻都不愿意在这大太阳底下多做驻留。
永宁下了早朝,便换回了常服。闲来无事,她在宫里各处闲逛。
公主出行,乃是乘銮;这銮里冬生炭火,夏盛冰水,舒适温宜,丝毫不会受到銮外时节习气影响。辅之焚以时令香草,所经之地均能闻到从銮中飘洒而出的一阵芬芳。
只是可苦了她手底下的一票随从,再清新的芬芳也缓解不了难耐的燥热。
永宁闭目凝神,卧在矮榻上。香炉里星星点点的火光间或闪烁,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忽然,銮外一阵妖风吹起,将墙头上的灰尘都吹了起来。随从们忙鼻闭上眼睛,捂住口鼻。
銮门被微微吹开了下,又快速地合了上。白色的香雾晃动飘摇,弥散开来。
“殿下,殿下!”銮外的内侍一手捂着口鼻,一手轻轻拍了拍銮窗。
“殿下,外面起风啦。”
永宁不回话,丹凤眼缓缓睁了开。
銮里如常的光景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唯一不同的是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影。黑影被雾气映得十分的不真实,恍惚中可以辨认得出是单膝跪着,头低低地垂着。
永宁又将眼睛阖了上,抬起手以广袖掩面,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属下万死,扰了主儿。”黑影的头低了低。
“宗家,什么动向?”
“回主儿。宗家近些时日并无甚么殊常,疏远如妃也是宫中旧闻了。”
“呵呵,好。传下去,近些时日兄弟们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给本宫盯死宗家。决战在即,成败只在今朝。任何的风吹草动必须立时上报,不得有所延误!”
“是!”黑影抱拳。
“去吧。”
“是!”
妖风又起,烟幕晃动。銮内复又剩余一人,如往初耳。
“殿下,殿下!又起风啦!”銮外那跟车的内侍被吹得东倒西歪,头上的纱帽不用手扶着许是早就被吹飞了去。
“走吧,到如妃娘娘那里,避避风去。”銮内传来永宁的声音。
“诶诶诶!”内侍忙应了声,直起腰,吆喝道:“起銮!公主吩咐,到如妃娘娘处。”
其余随从称是,一众人浩浩荡荡往如妃寝宫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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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锦州不过百里,此地乃是大金南陲的边塞要阵,盘山。
阿什库领了金国最后仅存的二十万精锐,囤居于此,已有几月有余。
曹蟒得了十二假传的皇命,便舍了锡林旗。领着几万残兵日夜兼程,赶往盘山与阿什库汇合。
这日依旧是无事可做,草莽但觉烦闷无聊。
寻了个由头,他邀了阿什库出来吃酒。
酒过三巡,曹蟒已是大醉。
伏于酒桌上,他不断地打着酒嗝。
“我、我、我曹、曹蟒,也、也是嗝、个、顶天立地、地、的汉子。我、我没、没有临阵脱逃、没、没有。。。”
阿什库送到嘴边的海碗停住了,他瞟了眼酩酊大醉的草莽,暗暗叹了口气。
仰头送酒,又是一碗入喉。
曹蟒心里的不快与委屈,别人不懂,阿什库确是懂得。
“呜呜呜呜,没、没有。。。”曹蟒隐忍地小声哭了起来。
依旧是叹气,阿什库放下手中的海碗。
想了想,他开口劝说:“阿蟒没有。”
“将军、将军,”草莽直起身子,抹了把眼泪。说:“兄弟们、兄弟们。。。”
话说到一半,又被哽咽掩了过去。
热泪尽撒,豆大的泪珠一颗颗从曹蟒这个实心的汉子眼眶中溢出、滚落。
“阿蟒!” 阿什库拍上曹蟒的肩膀,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比起锡林旗,这里、大金更需要阿蟒!”
“需要我?!”曹蟒勉强止了眼泪,双眼通红,他定定地望向阿什库。
“需要我?需要我做甚么???需要放弃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需要我舍弃锡林旗抵死抗争的百姓?!!!需要我在盘山死守着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战机?!!!”
阿什库被问得一愣,转而明白过来,曹蟒并非真是醉酒。
收回拍在曹蟒身上的手,他冷了冷脸。
“说罢。无需有所顾虑,今日且将阿蟒心中迷惑和盘托出。”
“哼,”曹蟒冷哼一声,继续道:“阿蟒迷惑万千,皆不如一事所生之繁杂。今日不求迷惑尽解,只求将军给句痛快话,为曹蟒解一解这件心头之事!”
“阿蟒且说。”
“将军,是否仍忠于长公主?”
阿什库心头一惊,暗地里扫视周遭。确认身边确无眼线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你,变心了。”草莽见阿什库不回话,语调渐冷。
“阿蟒莫要乱讲!”
阿什库见曹蟒起了疑心,话里话外杀心已起。
“乱讲?怎么个乱讲?!阿什库,你可别忘了!当年要不是长公主献计,先诛北域王,再杀定远侯。哪里来的你我今日?!哪里来的你这‘大金第一勇士’?!”
“阿什库从未忘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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