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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 这些自本宫当年被陛下以贵妃之位礼聘入宫之日起,就从不曾隐瞒于世,这么多年, 也都是这般过来的, 侍郎若是现在才来以此为怪, 本宫确实无话可说。”
一开头, 乐猗容就抢先分了个锅给当今, 余光瞥见知道内|幕的几人,无一不是如鲠在喉地黑了脸色, 心底不由窃笑, 面上却继续正色道:“至于所谓的治宫手段狠辣, 本宫自认,似乎并不算是罪过?
“且不说本宫治宫, 从来都是依规办事, 并没有超出典章规定范畴的处罚之举, ”乐猗容顿了顿,眉梢一挑,自信满满, “单说本宫执掌凤印这些年, 后宫可曾出过什么乱子, 以致陛下分心他顾, 不能专注朝政?”
这话, 乐猗容可以说是底气十足。
即便原主, 因为自幼在乐家耳濡目染父兄治军之法、本身又心系当今、力图为其在后宫排除隐忧的缘故,日常处理各项宫务时,素来都是遵从规矩行事,从不曾肆意妄为,乐猗容过来之后,更是有意整理过之前经手事务,把其中可能存在的漏洞都尽数抹平,想从这方面下手针对她,结果只会是徒劳无功。
本朝宫规,都是开国之时的高曾规矩,沿用至今,那侍郎自然没胆质疑其严苛程度不合时宜,因此,此时他也只能悻悻然地闭紧嘴巴。
乐猗容眼见着自己最后一个问题抛出,已有更多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索性再接再厉:“再论子嗣之事,本宫又不是中宫皇后,侍郎以此怪罪本宫,似乎有些莫名吧?更何况……”
乐猗容眼神微漾,径自扔下一颗大炸弹:“更何况,本宫与陛下无子,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啊。”
乐猗容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果然直接引爆全场。
一时间,有那质疑乐家隐瞒女儿无法生育的状况,将人送入宫中,实乃居心叵测的,有那惋惜文淑妃不过是类似之事,却因为过早曝光,就此错失中宫宝座,甚至入宫之后,还被后来者夺了宠爱的,更有那忧心王朝传承,想着要不要劝谏陛下,再扩后宫,以便寻机谋益的。
乐猗容听着诸般议论甚嚣尘上,却是毫不在意地嗤笑起来:“诸位过虑了。不过是陛下有言,希望长子为嫡,本宫才一直用药避着而已,再说了,陛下因为政务繁忙,来本宫翎华宫,也不是时时——”
“贵妃!”
听到乐猗容几乎快要把自己苦心遮掩之事全部吐露,当今终于坐不住了。
迎着那些老狐狸们明悟般的目光,皇帝努力压抑住眼底翻涌的戾气,勉强温言软语道:“旁人无状唐突,贵妃不必理会。先前贵妃所称有事相求,只管直言便是。”
乐猗容眼神一黯,却还是乖顺地回转过身,对上上首之人看似多情、实则冰冷的视线,倏得竭力粲然一笑:“妾已知晓北胡所求,故此前来。
“此番战败,乃是父兄过失,妾身为乐家女,若能以绵薄己身,换得边关暂时安宁,稍稍赎去父兄之罪,为陛下分忧些许,妾责无旁贷。
“然而,妾无法忍受自己以陛下贵妃之尊,受此侮辱,连累陛下圣名。
“所以,还请陛下废妾妃位,将妾贬为庶人,以成妾两全之意!”
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完这话,乐猗容再忍不住眼眶泛红,只盈盈拜倒在地,莺音颤抖:“求陛下成全!”
乐猗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甚至连从头到尾都作壁上观的新任北胡右贤王,都不禁瞪大了眼睛,口出呢喃,其中所言,竟是超脱立场的感慨赞叹,“果然不愧为乐家女子”!
可惜,对于乐猗容如此表态,当朝臣子,却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先前力求全盘接受北胡要求、舍贵妃和亲的几人,见乐猗容居然脑袋发疯,如此“知情识趣”地主动答应,忙不迭地跳了出来:“陛下,贵妃如此深明大义,实乃本朝之幸啊!还请陛下下令,允许贵妃所求!”
伏在地上的乐猗容闻言,身形不由一颤,却是立刻稳住,压住微微泣声,随声附和:“妾别无所求,还望陛下恩准!”
见此情形,有那原本就不愿接受北胡蛮横要求、宁愿死战到底的官员,顿时双拳紧锁,再难直视般别开眼去,就连态度中立的部分人等,也唯有心情复杂地无声叹息,至于先前就一反常态地与自家皇兄唱反调的睿王殿下,片刻愣神过后,更是直接一甩衣袖,兀自退场。
原本低垂眼帘、神色难辨地盯着脚下跪伏之人的皇帝,被睿王的动作一惊,抬起头来,动了动唇,却罕见地犹豫着没有下文。
就在此刻,自朝会伊始那嚣张通牒之后,便一直静默不言的胡人使者,突然上前几步,操着不甚流利的汉话插嘴道:“不是已经商讨出结果了吗?为什么皇帝陛下还不做出决定?”言下之意,竟是不介意乐猗容所求。
这摆明催促的一句话,终于让皇帝重新定下心神。
再不看面前身影,他清了清喉咙,沉声道:“传朕旨意,自即日起,废黜乐氏贵妃之位,将其贬为庶人,遣其为——”
“陛下!不好了陛下!”
皇帝话未说完,就见一个小太监,惊慌失措地跌跌撞撞冲入殿内,就着被门槛绊倒的姿势扑倒在地,哆哆嗦嗦地大声叫道:“乐大将军持着虎符,领着一群人,一路从外面闯进宫来啦!”
没有给殿内之人丝毫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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