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大禹营帐的一条溪水旁有一棵梨花树,现在这个时节,花开的正好。空气中有若隐若现的香气。
胥华穿了一身的粗布青衣裙弯腰盛了一瓢河水。转过身,看着树下的红棕色马儿,眉眼弯起。那笑容眼光明媚,却暗藏忧伤。那些伤已经刻在心里,或嗔,或怒,或笑,或哭。
头上还扎着白布,手上也缠了多处。一瘸一拐的走到那马儿身旁给它喂水。那马喝的很是欢愉,时不时还蹭蹭她的手。
胥华笑着看它,拿手摸摸它的头。伤还没有养好,可她却不想在等了。今天就进城吧。
“猫头儿,前些日子害你没吃没喝的。若是师姐知道了,若是…她还活着,定不会饶了我。”想起师姐,声音不由得低了。
她骑着猫头儿从舂陵赶来这里,一路艰辛可想而知。数次遭人暗算,一条命能留在今日,也是万幸。不过幸好,都是些皮外伤,从前比这更重的伤也不是没有过。
一遍一遍的抚着猫头儿,在这梨花树下。记得太子府里有一棵白玉兰树,开花时候也是大片大片的雪白,煞是好看。花树下,那人经常会摆个桌案看奏折,花瓣落在他的肩头,惊艳了时光。人人都说鲜花美女,可是他坐在那里却也成了一幅画。一幅被她珍藏在心里的画。
猫头儿,我们一会儿就去朝渝城见见长姐和弟弟。我离家太久了,还有父帅和母亲,我也想了。
突然听到背后似乎有声响,她回头一看。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末春的风还是暖暖的。那条小溪在阳光下,像是一条银色的丝带。
风吹过,花瓣落,一片一片的隔开了你我。
禹珏尧静静的站在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身形修长,将锦袍穿的很好看,她这样想。
一愣神,反应过来,赶快整理了神情。但她好像忘记了,面前的人是大禹的太子,见了他是要行礼的。就那样直接开口,仿佛多年的老友。
“殿下?殿下怎么会…” 她没有问完,其实是不敢问吧。
禹珏尧本离得有些远,此时又上前几步。他先看了看胥华的脚,似是不经意问出口。
“伤好了没?脚伤是否还能正常行走?”
那一瞬间,酸楚蔓延上心头怎么也抑制不住,定定看着他。你可知道我跨越千山万水,不管有多少艰难,不管面对几回生死,在你开口问我好不好的时候,所有的伤口都不痛了。
哪怕我知道,现在的你只是关心我的伤是不是能影响到你的计划。
她强忍住了泪水,挤出抹苦涩笑意,轻声回道;“谢殿下关心,我…还好吧。”
禹珏尧见她神色奇怪,却并未多问,只道;“孤本想着差人给你送一些治脚伤的药。不知道胥小姐有没有听过,大禹有一种名药唤作纤螺草,对脚伤有奇效。不过既然已经好了,想来是不用了。”
她当然知道,纤螺草…
那年下淮南郡,她伤到了脚,寸步难行。将他给吓的让随行的太医日夜守在她房外,一下都不许她沾地。在床上躺了将近半个多月,可把她给闷坏了。后来脚伤是好了,却落下了病根,阴雨天总是疼痛难忍。也正是因为这旧伤,一路赶来,才会这般的艰难,半路便诱发了旧疾。
后来太医说在大禹东边有一个小渔村,产一种叫作纤螺草的草药。治脚伤颇有奇效,但是每年的产量很少,且难以存活。
于是他便耗费数万人力,在那地方开出一大片纤螺草药田,又在送药沿途驿站修建了大大小小百来个冰窖。只为了能让纤螺草安全送往平昌城给她用药。
曾经的她对他来说,如珍如宝。霸道的倾城宠爱,无限的怜惜呵护。千里送药,又有多少世人能够理解。这些容易让人回忆起过去的事,已然不适合再提起了。他是在试探,那她就只好逃了。
“我自是不知道的。太子殿下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禹珏尧突然静默打量她许久,有些怔愣。他怎会失神?真是可笑。良久后转身不再看她,侧身瞧向远处幽幽道;“你可知道,孤曾经与你的父亲见过一面。就在舂陵之战的时候。”
“什么?!”她震惊。
怎么会?当年舂陵之战,她的父帅与他是敌手。一个是魏国的主帅,一个是大禹的太子。这些年,她苦苦追查当年舂陵城败的真相。难道,还有什么是不为人所知的吗?
“孤并未骗你。你父亲乃一代将帅,令孤敬佩。孤与他在舂陵城会面,与君一袭话,甚为欣慰。”
“殿下和我父帅都说什么了?”连她自己都感到声音的颤抖。当年舂陵城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那些沉重的负担,她背了许多年,如今倒是释然了很多。
禹珏尧扫看她一眼,又立刻收回。从他的角度看去,那朝渝城尽收眼底,如同当年的舂陵,也如同这天下。
悠悠声音似片片白雾杂落在心底。“为君者,要心有苍生黎民;为将者,也应当如是。将军的眼中不应该只有杀伐战争和忠信于君。只有真正心忧天下的胸襟,才能于这战场上,于这天下,有一席之地。你父亲便是如此,不愧为百年名帅。孤与他相知相解,如知己故交,共论天下之势。”
胥华的父帅,一生戎马、铮铮傲骨。却没想到后来天下局势风云突变,百年帅府一朝名落,世人也多是愚钝不知。
“那我父帅当年献城投降,是因为殿下?”她思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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