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大门伴随着嘎吱一声缓缓打开,门口站着两个模样恭敬的丫环,素白的衣裳腰上系着黑色的绸子,眼神空洞目光无神,颧骨突出面色蜡黄,缓缓躬身行了个礼,嘴里木讷的叫着“老爷,您回来了”
透过朱红色木门朝里看,王思淼看到一条石路,两边铺满杂草,大堂原本应该明亮非常,如今却不知为何显得极为阴暗,石壁上刻着面目狰狞的小鬼和神灵,一举一动,甚至每一道刑罚刻得极为清晰。
来来往往的奴仆有的面色铁青,有的骨瘦如柴,只是他们都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双目空洞,眼眶发黑,不时与王思淼四目相对,嘴角竟会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意,嘎吱嘎吱扭动着脖子,缓缓吐出浊气一步一步往他跟前走去
直到那老头回头怒斥一声“这人你们动不得!滚下去!”吓得王思淼也浑身一震,听到这话,那些鬼魂像是泄了气一样面面相觑,又一步步后退转身消失不见
那老头又边走边说“我叫王天生,是你爷爷,你出生三天我就死了,只抱过你一回”
老人几步坐在了上坐,王思淼站在门口一脸错愕还没反应过来
“还不进来!”听到一声催促,才连忙小步挪动踩在石子路上,却发现没有想象的坚硬硌脚,而是柔软一片像是踩在棉花团上。走了几步一抬头,正看到后堂出来个老太太,个子不高目测不到一米六,穿着深蓝色的抿襟袄子,下面的一条麻料的绑腿小脚裤,见他来,瞬间皱了皱眉
“他是?”见他们两人四目相对,王天生点了点头。跟着那老太太浑身一颤,转了步子走到王思淼面前,抬起冰凉苍白布满皱纹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突然低头啜泣
“命啊!都是命啊!”那老太太,紧忙扯着一脸茫然的王思淼,坐在了一侧的红木椅子上,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孩子,你叫我奶奶,不过你出生没多久,我与你爷爷也就相继过世没来得及哄养你”王天生听到这话打个唉声,不知从哪掏出一根烟杆子,点起烟草吧嗒吧嗒的抽起来
王思淼大脑里轰的一声,先是想这老头家大业大却要去偷吃的不可思议,再又是原来人肉包子铺的老乞丐就是自个爷爷,木讷的看着眼前这番景象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原是不该死的……”王老太太听到这话,楞了一下,哭的更是厉害,摊开手掌大拇指指尖在各个手指关节掐算着
过了不大会满脸认真的转头对王天生说“那日是阴神借路,这孩子是天煞孤星与阴神冲撞所以被吃了魂魄”
王天生看了王思淼一眼,皱着眉头也不说话,只听王老太太又说“那日并非鬼节,阴神无故借路原就是犯了阴律,又吃人魂魄以曾戾气修为,若是被冥王知道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王思淼听的一头雾水,但隐约也感觉到自己似乎死的有点冤枉,心里不免叫屈
直到王天生把烟杆子缓缓地放在桌上,目光严肃,沉声道“他……也不算死了”
顿了顿,犹豫了一番又说“只是最后一口气儿下来,身体还有一日的功夫才算宣布死亡。”
王老太太原本已经止住了眼泪,如此一听又开始低头啜泣“你这死老头子,说这个有什么用。就算能送回魂魄,起码也要三天,况且…明天鬼门才开,要去找人准备引魂的东西时间自然是不够了,我这苦命的孙子哟!”
王天生被哭的有些不耐烦,手掌笃笃敲了两下桌子,王思淼暗中撇嘴,心想早该拿出点态度了,哭的也太渗人了
王老太太见状也听话的止住了声,只是还是时不时的抽哒一下
“明儿鸡鸣之时,送他去鬼门”王天生沉声吩咐,又从怀里掏出个镜子,递给王思淼“你阳间有没有什么信的上的朋友,把他名字与生辰写上,明儿丑时我送你过去见他”
王思淼连忙接过镜子点点头,还用袖子擦了擦镜面,如获珍宝一样塞进怀里“我去找他就能回去了吗?重新做人?”
虽说做人没什么好的,要挨打,要挨饿还要受穷。可总觉得,人就该活着,再苦再累也总比死了强。
王天生垂着头想了半天,只说“你且与他要元宝四千,烧纸六斤,一只公鸡,一张黄纸,一团红线,及白酒和烟卷,在晚上七点之前往东走,找全镇巷子最深的地方,去里面打听一个姓陆的姑娘。约莫…十**岁。其他勿要多言”
王思淼字句记得真切,浑身冰凉手心似乎还除出了冷汗。只见王天生指着王老太太又说“你去做些吃的,我带这孩子去旁边老陆他家说一嘴,也好让他给他曾孙女儿打个招呼”
王老太太连忙哎了两声,一步三回头满脸舍不得的掀开帘子进了后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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