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窄偏邂逅,灾祸原本命中劫,大难突降避不走。
汪诚见金雨良日渐消瘦,且从小儿处闻听了一番言语后,几次想到书房探问,惟恐公子抹不开脸面。又思着曾令汪小山代行问候,尚有不满嫌过于琐碎。倘若自己亲身找去说话,必然更不耐烦,所以,便踌躇迟延下了。
临近佛晓时,其内人睡梦中被嚎叫声惊醒,忙睁眼摇了摇身边的丈夫:“相公,村庄无人养犬,那来的嘶吠,莫非有野兽潜入?”
汪诚闻言,急掀被下床,言道:“是也,别吓到了公子。”披衣出门察看一番,并无异常。即回忆起金雨良最近的种种情形,遂走进小儿寝室。
只见床上被褥凌乱,汪小山却不知去了哪里。
于是,汪诚便至灶房,热烹了一壶浓茶用木盘托住,来到书房外厢。方要叩门,心又暗付:“倘自己冒然端奉,定惹公子不悦,何如等他自然醒来,吾再亲身躬问。”因而,又手托茶盘,仍去找寻小儿。在院中连唤数声,不得回应。恍然自言自语道:“今个儿孩子醒起甚早,想必去园子里偷甜果了。当真是屡教不改,待往果圃找找他去。”
汪诚火急火燎的行至果园,仰脸满树探瞧。
偌大园圃除了密密麻麻的果树,并无人踪。
汪诚边走边寻,不知不觉中找到了挨着金雨良书房的果林处。
忽起一阵大风,侵入鼻中两股血腥气味。
他不禁甩腿疾行,忽见墙根下,有一女一兽,正在那里打斗!
汪诚唬得心惊胆颤,口吐“啊呀”,往后一仰,身躯连同木盘茶盏,顿时摔倒在地。
朦朦胧胧听到有女子喝道:“孽畜,上天尚有好生之德,你竟连一个小孩也不放过,看打!”
良久,汪诚醒缓过来,长呼一口粗气,就地挣扎了会儿,好不容易才歪歪斜斜的坐起。揉揉发昏双目,战战兢兢的朝前翘望,见人兽已去,这才略略将心放下。两腿似也稍微有了点主胫骨儿,站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血迹近前。
当看清地上支离破碎的衣裳布条,方知亲儿被害,不觉心中又是一阵剧痛,复又昏迷扑倒。
也是命不该绝,只见他仍苏缓多时,悠悠张开双眼,抓草蹬土的爬上前去。
汪诚瞧见白骨,心中愈加惨恸,一口气直憋得捶胸踢脚,接着呼天抢地。
边哭边叨咕,意为:“遇公子,得垂怜,全家人,入金宅,以为福,出祸端,小儿命,赴黄泉。到而今,岁衰弱,体老迈,还有发妻双鬓白。怕儿孬,怕儿歹,辛辛苦苦拉扯小婴孩。图的是,传香火,续后代,我若逝,他来埋,不至夫妻露尸骸。却为何,顷刻之间遭了难,一觉醒来逢恶灾!莫非上辈作孽多,惹得天爷把罪怪,若如此,留儿生,收我命,少活几岁又何碍。我作孽,害了儿,天爷错报该也不该?”
汪诚哭得肝肠寸断,亦了无指望。当下心中犯疑:“这人兽由何而来,这般怪哉?想公子无故萌病,定与此有关,那妖精一定能幻化,常匿伏于书房之内。”猛然想起:“自从吾全家搬入府邸之后,公子便终日不出。前阵子无意听到书房有人说话,便暗中窥视,见有一女子长得煞是好看,正与公子相依而坐,言谈间媚态流露,想必定是那妖人。我打小在邻村居住,并未听说过附近有通文识字、貌若天仙的女子,彼时就觉可疑。适才有只野狗,还有个妙龄少女,想必那少女必为妖精,变化人形把公子迷住了。如今已将小山儿吃了,亦无法起死回生。倘若再伤及公子,断绝金家香火,九泉之下,我难报主人的济助之恩!”
想到这儿,即趔趔趄趄、迷迷糊糊的站起来,也不顾汪小山的一堆残骨与那木盘茶盏,径直奔向书房。
及至汪诚走近门首,侧耳听不见里屋动静。便立在台阶之上,轻轻咳嗽两声。思付主人尚未睡醒,实指望将其惊动起来。
孰料金雨良长夜缠绵,正晨眠酣熟之际。
汪诚唯恐再生意外,心内焦急,又抹身站在窗下,高喊道:“公子,日头已上三竿,请起床洗漱,就好用饭了。”
金雨良被叫声吵醒,懒懒翻了个身,仰脖听了听,便没好气的忽地坐起来,使劲将被褥一掀,斥责道:“有甚么打紧的事,也要等穿好了衣裳!就是多睡片刻,也须候着。怎么便在耳根下乱嚷,故意来倚老卖老。吾本不让你进这书院的,只教小山伺候,你偏找来惹气,是何居心?
向来虚病之人肝火无控,又兼欲迷神混。
金雨良陡然被搅了美梦,也不问长短究竟,便发出这满腔的怨气,辜负下人的一片赤心。
汪诚因小儿被害,恐妖精伤及主人性命,故将丧子之痛强忍,特急匆匆跑到书房,欲言明这宗怪事,劝公子安保自身。不意反激起怒火,被责叱几句。心中悲戚,欲要分辩几句,又怕冲撞主人,反增病重。只得低声回道:“公子莫恼,并非小的故意搅乱。因有急事禀报,所以才行为不恭。若公子尚未足睡,小的暂且退去亦可。”
金雨良虽生不悦,然这家下人,平日里皆恭恭敬敬,并无不到之处。若太过严厉,自己也有些愧疚。遂揭被披衣,背靠床头,冲门外说道:“进来罢,有甚么急事?。”
汪诚忙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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