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听见妻子在床上低低的咳嗽声,听见窗外雀跃的鸟鸣声……
听见了自己内心,一遍又一遍挣扎动摇的声音。
到最后,他选择往旁边走了一步。
“你去上班吧,容我再想想。”
……
靳岑向父亲再次颔首,跨步走过父亲身边的时候,又轻轻拍了拍父亲不再如同记忆里那般宽阔的肩膀。
“您注意身体,多陪陪我妈。”
说完,他便不再回头,径直走出了房间。
靳振国站在门口,头颅轻轻垂着,他像一只丧失了些许威严的老狮子,有些不甘,又十分挣扎。
岑谷雨拍了拍自己的床榻边,柔声道:“老靳,过来坐。”
靳振国在岑谷雨的床边坐下,夫妻二人沉默了许久,最后岑谷雨轻轻靠在了靳振国的肩上。
“孩子长大啦。”她的声音很轻,“我们也往前跨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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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岑处理完一天的事务,公司落地窗外已经是一片晚霞余晖。
祁杨走进他的办公室里的时候,靳岑正在整理文件,低着头,逆着光,轮廓处泛着一圈橘光。
“你是爽了,接下来一个星期我是要忙惨了。”
他叹了口气,想到靳岑走以后自己要面对的山一般的工作量,恨不得现在就辞职走人。
靳岑把文件放好,低着头说道:“能者多劳。”
“疏哥呢?什么时候回来?”祁杨躺在靳岑办公室的沙发上,呲着牙揉着自己的腰,“陈毅这逼,太没良心了,让他来帮忙也不来,看我这几天不把他按在公司凳子上。”
靳岑看了看手表,算着时间,严亦疏在川城那边应该也进行得差不多了。
他的手机上没有任何来自严亦疏的新消息,靳岑的心里还是有些无端的忐忑——严亦疏和严贺归的父子关系与他和靳振国大为不同,他无法预兆这次出柜会造成什么样的情形,只能相信以严亦疏现在的能力能够妥当地处理好。
祁杨每次打量靳岑的办公室,都会被那随处可见的大大小小的各种石头震撼到。
也不知道严亦疏这些年搞科研调查去了多少地方,才能从世界各地给靳岑弄这么多好看的石头回国。
除了石头以外,靳岑办公室的墙上还挂着装裱好的照片,多是风景照,偶尔也有一两张出现了男人的背影,这些照片都拍的很好,每次有人来靳岑办公室,都会免不了吹捧一两句,问一问这是哪位摄影家的作品。
而这些装饰基本上全部都来自严亦疏。
想起小严老师送给自己的可怜的小石头,再看看这满室的爱意,祁杨免不了也有些酸。他砸吧砸吧嘴,一想到接下来这个星期靳岑还要用年假出去和严亦疏玩,心里就更酸更不是滋味了。
他们这个年纪了,情爱多少都见识过一些,无论是他还是陈毅,都没有一个能固定稳下来的人,大家都还飘着。唯独靳岑和严亦疏,像两块吸铁石般黏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也不见谁能把他们分开。
若是别人谈到真爱,祁杨一定嗤之以鼻,但是若是他岑哥和疏哥谈真爱,祁杨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人家就是牛逼。
祁杨早就打心底里服气了。
祁杨和靳岑走出写字楼的时候,北城的最后一抹晚霞渐渐消散在遥远的天边。
而与此同时,川城的暴雨还未停歇。
严亦疏背着旅行包走在大雨里,撑着一把黑伞。
他的步伐没有紊乱,表情也很平静,看起来不像刚刚和父亲出柜的人。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在上演一场怎么样的惊涛骇浪。
严亦疏设想了很多种关于出柜以后的情形,严贺归会不会暴怒、会不会强硬地要求他分开……或者是严贺归能够稍微理解一下他,态度软和,给出一个好一点的回应。虽然他打算无论严贺归做何种反应,他都依旧坚定自己的想法,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严贺归的反应不是他预想中的任何一种。
严贺归的情绪摆在他的脸上,他确实震惊、有些愤怒、甚至手都紧紧攥在了一起。
但是到最后,严贺归却什么也没说。
严贺归看起来古板而不近人情,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良久地沉默着、沉默着。
窗外的暴雨不停往下倾泻,雨滴打在树叶上、打在阳台的栏杆上,滴滴答答窸窸窣窣的雨声交织连绵成一片网,把严贺归和严亦疏包裹在里面,密不透风。
严亦疏想,严贺归在想什么呢?
这样的雨,这样昏暗的天,他看着自己,看着这间屋子,脑海里是不是会有昔日故人的身影?
他不知道。
严贺归和他实在是太久没有交流过了,除去父子的血缘关系,他们近乎陌生人。
血脉把他们连在一起,却也在他们之间横亘下一道天堑,遥遥相望,谁也无法触及对方。
严亦疏不知道自己和严贺归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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