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前,小人曾接过大人的令,无大人的许可,无论是谁,都不可放行。恳请老夫人恕罪。”
谢母气得声音都发抖了,怒道:“我是外人吗?我儿子会让你拦我?你敢如此无礼!我就不信,今天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能把我拦在外头!”
谢母本一普通妇人,虽无多大见识,但早年,也不算恶极之人,只是这几年,随着儿子的发迹,她不但自己得封诰命,在谢县,上从地方官员,下到左邻右舍,哪个对她不是奉承拍马,渐渐也就变得越来越目中无人。
对慕氏收养的那孩子,她既起了疑心,又怎能轻易消除?在儿子的面前,她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但这些天,心里却跟猫抓似的难受,正好听说慕氏仿似掺和了土人的事,有事走了,有这机会,不自己亲自去看一眼,怎会作罢?只恨不知那孩子被儿子藏在哪里。
恰前两日,节度使府收到刘后从京城赐下的贡品,里头有些河西这时节罕见的鲜果。当日,果子除了送到谢母面前之外,那秋菊百般打听,回来对谢母说,管事叫人也发去了马场。谢母疑心那孩子被藏在了马场,趁着今日儿子出城,一早便以出来散心为由,叫人备车,找到了这里。
她不辞劳苦,一路颠簸,好容易到了,没想到竟被人拦在外头,怒火中烧。
“给我让开!”
喝了一声,扬起手里拐杖,朝着对面就打了过去。
梁团不敢躲,硬生生地吃着杖击。
马场管事本来,在旁苦劝,请谢母去自己哪里先歇脚。
众目睽睽之下,这般失脸,谢母怎肯罢手。啪啪啪啪地抽。
梁团半步不让,说:“老夫人,你便是打死我,没有大人的命令,小的也不能放行。”
谢母愈发愤怒,咬牙道:“好,好,今日我便打死你这以下犯上的东西!打死了你,看我儿子能把我怎样!”说完,又高高扬起拐杖。
就要再次击下之时,对面院子的那扇门忽然打开,门里走出来一个孩子,说:“老夫人,你是要找我吗?”
谢母循声看了过去,手一下子停在了半空。
侍女从后追了出来,焦急地道:“小公子,不要出去!”
熙儿仿佛没有听到,快步走到梁团的身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梁团怕他受惊,说:“小的无事!小公子你快进去!”
这孩子摇了摇头,转过脸,看着谢母。
“老夫人,你就是谢大人的娘亲?他们都是好人,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你不要打他们。”
“小公子!”梁团和护卫们感动无比。
谢母反应了过来,看了下四周,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和面前的这个孩子,又是尴尬,又是气恼,心里还有几分惊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亦做不出方才那样,对着一个孩子继续撒泼。慢慢放下了拐杖,两只眼睛只顾盯着这孩子,没有做声。
“老夫人是听说小公子在这里,关心小公子,这才过来探望!”跟在后秋菊急忙插话。
“多谢老夫人来看我,熙儿很好。”孩子朝面前的老妇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揖。
“请老夫人进去坐。”
他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侍女。
小小年纪,气度沉稳。
侍女迟疑了下,走了上来,向谢母见礼,说:“老夫人请进。”
谢母脸一阵红,一阵白,僵了片刻,嘴里嘟囔:“罢了罢了,我还有事,先去了……”
她最后盯了那孩子一眼,转身带着人,匆匆离去。
当天晚上,得知消息的谢长庚没有回城,而是先赶来了这里。
他奔入屋中,看见那个小小身影正坐在桌前,就着烛火在写字,蓦然停了脚步。
熙儿回过头,看见他来了,脸上露出笑容,立刻放下笔,从凳子上爬了下来,喊道:“谢大人!”
谢长庚快步上前,将他一把抱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小胳膊,问道:“白天那个老夫人来,你有没有事?”
熙儿摇了摇头:“我没事。”
“真的没事?”
熙儿点头,想了下,又轻声地问:“大人,那个老夫人,她真的是你的娘亲吗?”
谢长庚低低地应了一声。
熙儿迟疑了下,说:“老夫人来了,他们不让她进来,老夫人很生气。大人请你不要怪他们,老夫人已经打了他们了。”
谢长庚说:“我不会怪他们的。”
熙儿仿佛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大人,你真好。”
谢长庚凝视着怀中孩子这双漂亮的眉眼,胸中,慢慢地涌出一缕带着几分暖意的满足之感。
在那妇人那里,他是永远也听不到这样的话,得到这样的亲近的。他知道。
他低头,看了眼桌上那张被镇纸压住的纸,上面画了一道道的杠,问:“这是什么?”
“娘亲走了后,过去一天,我就画一道。等我画满了纸,她就回来了。”孩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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