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稳定些就能带她离开。这样的承诺一次又一次,木烟实在受不了等这个字,一次比一次哭的凶。
又一次委婉拒绝之后,木烟突然双膝下跪,双手合十,跟他不停磕头,重重的。
“求求你……我错了,什么都错了。孩子是我害死的,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你生气,你可以罚我,怎么罚我都好,你带我出去罚我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家了,我想家,我想回家……”
陈炤心神俱裂,被她颠三倒四的话刺激的眼泪直掉。
他哭了。
上一次哭,不知道是多久前的事了。
为了靠近她了解她,陈炤找过医师找过心理医生了解关于精神病患者的世界,学习家属要怎么去关怀。在精神分裂患者的眼里,“世界不是扭曲,而是单纯,所以感知被越放越大,任何小事,放大了都很怕人,就像盯着一个字一个人,使劲看进去,是不是就不认得了?我就是觉得有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知道我没道理被监控,但又实在有太多不能忽视的证据。”
这个群体不应该被憎恶,被抛弃,被嫌弃。但是医生说,强制医疗的精神病人绝大多数是一辈子无人在意的。即便里面的人想走,外面的人却不敢接纳。因为病人的世界观,很少有正常人愿意理解,正常人眼里,这不过是一群长着人形而没有人性的危险生物。
再后来,木烟再也不哭求出去了。
她安安静静地过每一天,拒绝除了母亲以外的人探视。
整整一年,陈炤都没有看到过她一眼。只是每次来,医生都说,她在好转。
第三年,医院做出强制医疗解除意见书,认为经诊断评估,木烟已不具有人身危险性,不需要继续执行强制医疗,建议法院依法对木烟解除强制医疗。根据脑科医院出具的诊断评估报告书的评估意见,经临床诊断评估,木烟病情达临床痊愈,法院予以批准。
出来的那一天,连续几周阴雨的天气突然放晴,天被洗刷过,显得格外的蓝。木烟抬头看高高的墙,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几道铁门才得以出来。
踏出医院,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院外等她,陈炤倚在车门外抽烟,脚边一地烟头。
是怀念的,木烟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但是,也仅仅也就那一瞬间。
“我接你回家。”陈炤丢掉烟头,拉住她,捏了捏肉肉的手,笑了一下。
一年不见,他的脸部轮廓越发清晰,病态的消瘦。而木烟,因为药的副作用,已经胖了几圈。
她抽出手,笑了一下,近三年没有出现的表情,她做的有些吃力,嘴角的弧度不自然。
“谢谢。”
安置
木烟靠在副驾驶座上,眼睛如一口废弃的枯井,幽深静谧,看不到一丝波动。车窗涌进的风微凉,撩动枯黄干燥的发丝。四月的初阳恬淡安静,落在木烟灰色的长裙上。
看着窗外飞掠过的树影,木烟一眨不眨,十足贪恋。院外的世界有种久违的亲切,又有些撤下安全防护网后未知的不安。
陈炤用余光打量她的侧影,整整一年没有见到。阳光下,年近三十的女人,圆润之后倒是更显年轻,岁月还是优待她的。坎坷多舛,被几番折磨之后,依然雅致不减。只是不知怎么的,人虽回来了,可心仍就空落落的,仿佛眼前人随时都会消失。
木烟不知道他的忐忑,对他也兴致缺缺,葱白的手指搁在膝头,无意识地摩挲棉质布料,陈炤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握了她的手。
木烟一愣,扭头看他。他依然直视前方,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单手把着方向盘。她没有推开也没有回握,内心波澜不起,任由他抓着。
“我……”木烟像是个局外人,平静地看着两人交叠的手,语速缓慢,“我现在迟钝了很多……那种药吃多了,脑子转不动,也不记事儿,性情也变得有些冷淡。”
最后两个字让陈炤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笑了笑,拍拍她的手,温声安慰,“没有关系,你才恢复,慢慢的都能好。”
“我妈……”木烟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这两年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帮我照顾她。”木烟话音刚落,手被一股力收紧。
陈炤语气淡淡的,“要和我这么见外吗,如果你真有歉意,为什么整整一年不让我见?”
木烟没有回答,抽出手,无奈地叹了声,闭上眼休息。“安心开车吧,注意安全。”
两个人的距离和时间,和空间,都没什么关系,以前三五年不见,再相遇也不觉得陌生。如今只不过一年,倒是生疏起来。
陈炤知道,他最后的选择把两个人仅有的余地撕没了。这段感情,如果还有感情的话,永远带着缺憾,存有芥蒂。
……
一路上,木烟能不多说就不多说,简单的应和着他,没有想了解的情况,也没有交谈的yù_wàng。
就这样,两人一路安静地开到云湖楼。直到看到周桂芬,木烟冰封的情绪才开始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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