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坐上商逸的车。
商逸找了首舒缓的音乐放着,一个专心开车,一个专心走思。
最拥堵的路段还没过完一半儿,商逸扭头,温婉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趁着红灯,商逸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身上,又打量她一眼。
温婉皱着眉,嘴微微嘟着,像是忧虑,又像是不耐烦,一点都不恬静,跟她醒着的时候常戴的微笑面具,还有对着自己时偶尔露出的嘲讽、认真或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很不一样。商逸觉得,睡着时的表情才是她真实的样子,五分忧虑,三分烦躁,还有两分稚气。
不知过了多久,温婉醒来,扭扭发麻的脖子,迷瞪着眼,有片刻的惺忪,然后才意识到还是在商逸的车上。
看看窗外,“到了?怎么没叫我?”
“堵车,也是刚到。”
温婉解开安全带,把外套还给商逸,“今天谢谢你了。”
商逸“嗯”一声,也只有今天她才谢得真心实意些,“快回去吧。”
温婉上楼,开门,踢了脚上的鞋,不经意抬眼,时钟已经指向了十——路上堵了好几个小时?
走到窗前,商逸的车正在缓缓离开。
①本句化自王选先生的夫人陈堃銶为其写的挽联“半生劳苦,一生心安”。
☆、树倒猢狲散
周永年葬礼完了,但身后事没完。
他虽然没有皇位要传承,但还有项目,有一堆的学生。对于前者,是云山雾罩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后者则是带些凄凉色彩的“各自去寻各自门”①。
事情已经如此,“改朝换代”是势在必行了,但温婉还是忍不住地伤感。
当年高考选了a医大,而且是变态的本硕博八年,虽然彼时的温婉不承认,但怎么会与周永年没有关系呢?
中二病还没好的温婉在笔记本上写,“科学家是中华的脊梁”,后面描了三个粗粗的感叹号。
当时听说了温婉的高考志愿,周永年并不意外,“这个孩子适合做学术研究。”
听了这话,还没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温婉觉得自己已经一脚迈上了科学家之路。
想着想着就鼻子发酸,温婉赶忙打住。
王媛媛走过来,小声跟温婉嘀咕,“你说我该选谁当导师啊?”
王媛媛已经是博士最后一年,转过年来就毕业了——最重要的一关毕业论文还没弄好,答辩也没进行,结果导师没了……
“郭师叔,嗯,看着倒是不错,但算盘太精了。”王媛媛噘着嘴。
“那就蒋老师。”温婉说的是四楼的另一位差不多方向的博导蒋淑敏。
王媛媛连连摆手,“蒋老妖——我怕自己d不住啊。”
“赵老师、孙老师你估计嫌资历不够,秦老师倒是资历够老,在圈里也有名气,但他的学生太多了。”数一数,一共就这么点儿人,温婉摊手。
“唉!还是你好命啊,我这是前路茫茫!”温婉知道王媛媛说的不只是导师的事,还有工作。
温婉学术好,博后两年作为过渡,然后就会留校任教。博后的导师又与博士导师不同,前者关系松散,是所谓“合作关系”,而且不关系学位、毕业这样的大事。
温婉道,“你又不愿留在学校教书。”
“那是因为我没法留在本校!”王媛媛翻个白眼儿,“师姐,你这种永远处在‘实验组’的人,简直太讨厌了!”
如果是以前,温婉可能会皮一句,“我也不想的。”现在她对师妹的玩笑话,却只是摇摇头,“其实以你的性子,或许去企业更好。大型药企,国资的、外资的,还不是任你选。”
“哎,你说我要是去盛美怎么样?”王媛媛眨着她忽闪忽闪的眼睛问。
想想商逸的布局,温婉认真地回答,“其实还不错。”
“嘁——”王媛媛自己先否了,“才不去给你打工,商少奶奶!”
温婉推她,“干活儿去!干活儿去!别跟这儿给我瞎扣帽子了。”
王媛媛最后给她透个信儿,“听说郭顺铭很有意接手荇黄素这个项目。”
温婉点点头,没说什么。
王媛媛倒是有点轻松地走了,果真是人人都有难念的经啊。以温婉的资历,独自扛不起这个项目,势必要与别的导师合作,而如果她不选拿到这个项目的导师作为自己的博后导师,就只能放弃这个项目——不过话又说回来,荇黄素这个才只过了初审,这时候老师出事,能不能立项成功都是未知数呢。
温婉手机铃响起。
温婉接听,“爸——”
“听说永年——过去了?”温广鸣去深山闭关了一个月找音乐灵感,回来就被告知了这个坏消息。
“嗯。”
父女俩在电话里沉默了下来。
“你有空多陪陪你师母。”
温婉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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