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风越过荒凉的地平线,搅动天际铁青色的烟云,带走这贫瘠土地的一丝尘土,渐渐不见——这是边境。
太阳在这里很晚升起,也很晚坠去。留给这里的,是数之不尽的凄凄寒夜,狂风呼啸,卑微的地下老鼠遵照执行古老的法则在这里与生命争斗,象征希望的月亮总是藏在浓浓的云层之后,这是荒凉苦楚的黑暗之地。
岳鸣飞在这里戍边已有十来年,烦人的西夷不是最可怕的,甚至艰苦的环境也不是最难熬的。最让人无奈的是漫漫无期的孤独,边境除了荒凉的土地就是一成不变阴暗的天空,阳光总是无法降临,似乎这里永远都是苦难充溢。
皇朝早就将他们遗忘,新生的兵员许久没来了。这里的老兵有的只是逃避家乡某些官员的迫害,有些是为了给孩子妻子争取好的生活条件,毕竟戍边将士的工作福利是不错的。
今天岳鸣飞又静静骑着老马在这无垠的荒野上巡逻,方正的脸庞紧抿着嘴,浓厚眉毛下的眼神一片孤寂,他厌倦了这日复一日的枯燥,绵绵无期不知何时能了。
但今天似乎有所不同,天空竟然洋洋洒洒飘起鹅毛大雪,秋冬时节干燥的荒野的飞雪无声,但荒野里却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之声。
岳鸣飞古井无波的目光出现惊讶,驾着老马四处奔跑起来。突如其来的啼哭却又转瞬不见。雪却越落越大了。
岳鸣飞狠狠皱了皱眉头,鼻子里涌进寒冷的空气似乎隐约带着血腥,他凭着多年来沙场的经验寻找着蛛丝马迹……
直到他看到满地血色与雪花相遇,在慢慢渗入土地的过程中逐渐冷却凝结,反射出奇异的艳红色光芒——这是一地的尸体。
“该死的蛮夷!”岳鸣飞低低咒骂一句,又想起了那声啼哭,不得不在这人间地狱里翻找着信息。浑然不顾肮脏的血腥沾染上破旧的甲冑。
但天不遂人愿,横陈的尸体表面并没有任何岳鸣飞想要知道的细节,更深处的马尸似乎更没必要探寻。他打算就此离开,不再浪费时间,至于尸体,老鼠和鬣狗会处理干净的,边疆这种情况不再少数,这可能只是来往的商队。
岳鸣飞叹了口气,抚摸着老马的额头,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家乡的饺子,快过年了……
一道哭声伴着咳嗽声响起,带着婴儿的稚嫩。
岳鸣飞猛的扭头,迅速找到声音的位置,从血污中捧出一个孩子。
他紧紧抱着那个孩子,如同珍宝,好像上天在最后时刻赐予的宝藏!他轻轻颤抖,双手合十,跪在这片土地上像在祈祷。
(岳鸣飞:那是我见过最美的一次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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