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上,清风翻起书帛,荡了砚台中墨。窗外剑锋呼啸,削落几多桃花,几片枝桠。一道矫捷的身影飘忽在庭院之中,偌大的汉赵宫殿之内,处处文香四溢,唯有在这里才能嗅到雄健之气。
这是汉赵宫廷最西边的宫宇院落,如今有了新的名字——代王宫。舞剑的人正是拓跋氏的王,拓跋珪。
褪去胡人裘衣毡袍,穿上汉人的礼服白靴,削去面上须发,束起公子头饰,配上一柄精致的宝剑,这个本就容颜清秀的王,更显俊朗。
一片片飞花落叶随风落下,在他的剑中一分为二,如世间情愫一一斩断。而他却无心看花,一双眼睛里只有无情的剑锋。
不知多久,身后的长廊上立着一抹倩影,无意打搅,只是静静观赏。
忽而他余光扫过,手腕扭转,长剑入鞘。他并未回身,只是淡淡念了句:“本侯不是说过,练剑之时不得有人打扰麽?”
“剑随意动,意随心驰,侯爷剑法精湛,青城才不禁驻足观赏。”
听得这悦耳熟悉的声音,拓跋珪脸上的薄怒顿然烟消云散,回眸而去,冷峻的脸庞上绽起了笑容:“怎么不让下人通报一声?”
青城盈盈一笑,移身上前,望着满园的落花,轻嗔:“侯爷剑法精绝,只是可惜了花儿。”
拓跋珪剑眉蹙了蹙,不经意地将剑朝身后掩了掩:“本侯驰骋沙场,刀剑之上早已沾染腥风血雨,难免不留心花草。却没料惹青城姑娘伤了心,真是罪过。”
青城微笑摇首:“花再娇艳,亦有凋零之时。在代国侯剑下花落成春泥,也是一桩幸事。”
说话间,青城夺过代国侯手中宝剑,身轻如燕,于庭院之中翩翩舞剑。
她每一个动作都柔媚温和,察觉不到一丝半毫的劲力,可裙摆翩翩之间,风却恰如其分的吹起,沁着暗香。
拓跋珪有些心醉,眼中晶莹荡漾,他只知青城才计过人,智慧超凡,却没想到剑在她的手中亦能灵动飘逸,剑气凌人。若非上层修为,绝非有这般剑术。
“青城姑娘真是深藏不漏,连本侯都自愧不如啊。”拓跋珪不禁拍手赞叹。
青城微微一笑,收剑回身,正要抬袖抹去额间汗水一只袖子已经轻轻递上她的额头。抬眸是拓跋珪深情的眼。俊朗的脸庞泛着笑意:“如果与你比试,百招之内,本侯也难以言胜。”
“侯爷过誉了,青城剑技拙次,不敢与大王比肩。适才情动献丑,还望侯爷不要笑话才是。”青城谦逊道。
“诶,青城姑娘何须这般谦逊,本侯麾下剑客不少,能有青城这般技艺者屈指可数。没想到你如此娇柔的女子剑法竟也能达到这般精湛,看来岚朝之地定是卧虎藏龙啊。”
拓跋珪此话有意无意地点到了青城,她微微上前,正声肃然:“代王,其实青城今日前来正是意同侯爷商议岚朝之事。”
“喔?”剑眉微挑动几分,拓跋珪将青城请入屋中,道:“目下我们的敌人不是大梁麽?和岚朝有何关系?”
青城美眸微凝,淡淡地摇了摇头:“大梁固然是燃眉之急,但远虎不得不防。陛下身为岚朝八皇子,如今在北方却建立朝政,又倚仗白狄,代国势力相助,难免不让其余皇子心生顾及,尤其是当今岚朝帝燕王刘权。”
青城言之有理,拓跋珪亦是点了点头:“的确,如今岚朝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却因八王之乱而暗潮汹涌,纷争不断。早闻刘匡已回到豫州建立新权,诸皇子也暗自集结兵马,燕王刘权恐怕早已坐立难安。而今八皇子刘渊建立汉赵,难免不令其视为眼中钉。”
“侯爷果然洞悉世事。陛下建立汉赵,行径难免张扬,正因如此,青城才担心刘权定会以汉赵为敌,杀鸡禁猴,以正国威。”青城正色道。
负背而立,拓跋珪精心思忖了半刻,点了点头:“那依你之意,以为如何?”
“坐以待毙绝非上策,汉赵初建,军心民意皆是不稳,周遭诸国也陆续派使臣前来走访,明面是与汉赵交好,实则却是打探实情,因而汉赵早已处境艰难,如今若能收复大梁倒也还好,但只怕岚朝并不会留给我们太多的时日。”
青城的分析向来精确缜密,滴水不漏。她既开口说到,拓跋珪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沉默了半刻,便拱手道:“本侯择日便呈报陛下,亲自率兵进攻大梁。若拿下了大梁,量岚朝再想与汉赵为敌,亦是有心无力。”
青城微笑摇首:“侯爷差矣。青城并未有此意。大梁虽属大国,但以如今国力,汉赵发兵攻城绝非难事。”
“嗯?”拓跋珪皱起眉头看着她:“若非此意,莫非青城姑娘尚有良策?”
青城微微点头:“如今岚朝内局不稳,不妨顺水推舟?适才侯爷也曾提到刘匡已在豫州建立新权,而此人可正是被刘权夺下皇位之人,势必恨其入骨。若汉赵得以与他结盟,定能不惧岚朝。”
拓跋珪两眼一亮:“对啊!岚朝之内论兵马,刘匡也仅次于刘权,若能得河间王相助,莫说惧怕岚朝之威,就是夺下他刘权的天下也绝非难事!”拓跋珪狂喜着,可未过多久,他的脸上便又现难色:“只是刘匡为人高傲,加上陛下身份,恐怕未必愿意与汉赵交好。”
青城笑着摇头:“在利益面前,陌路之人亦可成为手足兄弟。越是自傲之人,就越心胸狭獈有仇必报。如今他的势力害不足以与刘权抗衡,身处岚朝疆域之内,他的处境亦是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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