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年殊昀才开口,唤了一声。
阿笙。
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迟疑,以至于尾音都有些发颤着隐没在了唇齿间。
他看到了一双掩在凌乱发丝后边的眼眸。
毫无神采,空洞无望。
余笙眨了眨眼睛,一脸无措的望着他。
望着望着又出了神。
现在这番景象,他第一次看见。
眼前的余笙神志不清,连人都不怎么认得清,只把那呛鼻的烟草味当做她唯一的福音。
好似只有那侵蚀她肺部的香烟,才能救她脱离苦海。
年殊昀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他知道余笙累。
但他不能放余笙走,也不能让她不这么累。
余笙是我的,余生也是我的。
年殊昀心里头自以为,笃定的以为。
年殊昀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膝盖磕在地砖上的痛意也顾不得,便一把拥住了余笙。
似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无时无刻的用皮肉包裹着她不受伤害,无时不用鲜血温暖她,将她从那无底黑暗的深渊里带离出来,将日光,鲜花,所有最美好的事物都献给她。
年殊昀在感受到她身上的冰冷消退了些之后,便暂时与她拉开了些距离,眉眼温柔的注视着余笙,极有耐心的将她面颊上粘连的发丝一缕一缕顺到耳后,最后将放在余笙脑后的双手放到她的脸侧,大拇指摩擦了几次她的下颌,然后便在她扑闪的睫毛上印下了一个吻。
像是蝴蝶落在花瓣上一般轻柔,像是如酥的春雨润物细无声,带着独有的气息,如镇定剂就让余笙逐渐安定下来了,她手指一松,烟盒就顺着她的腿滚落到了地上。
年殊昀用挺立的鼻尖蹭了蹭余笙的鼻尖,距离近得两人都能从对方的瞳仁里看到彼此的身影,一个是尽力温顺了眉眼的男人,一个是卡顿敏感的女人。
就像是男女主诀别分离的生死瞬间。
无言的小动作。
尽力扣紧的指尖。
企图违背命数,抛离时间,叛逃世界,只为不再松开手。
因为太多的不舍,太多的错过,还有太短的爱意。
余笙吸了吸鼻翼,对着年殊昀缓缓张开了双臂,如生死时速,就这么大力而疾速的相拥在一起,在逐渐交融的两人的气息中湿润了眼眶。
余笙将下巴抵在年殊昀的颈侧,一方薄唇压在他的耳廓上,将所有的气息灌入他的耳中,先是一声轻叹,继而年殊昀就感受到有一只手从他的耳后一直抚到眉骨。
极致的缱绻。
“你们好看的人呐,总是生来就多些优势,就觉得从小到大,不知苦是个什么滋味。”年殊昀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打算开口回答。
他明白,余笙这句话,并未想要得到答案。
年殊昀感受到了,有一滴泪落在了他的锁骨处。
本是温热的,但滴落到冰冷透着寒意的肌肤上的时候,却灼烧出了一片炽热,如滚着火舌的烈焰袭原般,燎出了无际的荒芜和焦黑。
带着让人颤栗的温度。
也许余笙不够完全了解年殊昀的过往,但她说得却是八九不离十。
年殊昀是家里的老幺,上面还有年长他几岁的哥哥和姐姐,父母开明,家境殷实,可谓是从出生就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平常人家难以消费的牌子。哥姐都是艺考生,画具和乐器在他家里随处可见,有足够的金钱和家里人的支持,默许他的一切决定。
他从小就能接触到艺术这个大门类,也足够有能力去承受这些高奢品牌,年殊昀也因着出众的身高和面庞,在学校里受尽了赞扬和优待。
他的生活里,从未缺少过爱慕的目光,精致的礼物,高呼的喝彩,此起彼伏的掌声。
年殊昀和余笙,里里外外不相似得那样大相径庭,但这两条看似永不会相交的直线,却还是相汇了。
也不知是会并成一条直线走下去,还是冲撞得四分五裂。
没尝过咖啡的人,总会寻着香,馋着口,想不到它的苦。
要么是就此死心塌地的爱上,要么是弃如敝履的彻底厌恶。
余笙就像咖啡,年殊昀就像尝咖啡的人。
一个是自身带来的苦。
一个是吃惯甜想要更换的好奇。
余笙苦惯了的,自个儿都觉得不讨喜,但年殊昀却想把口里的甜过给她些。
“给我支烟吧,实在是睡不着。”余笙揪着年殊昀松垮的睡衣领,把冰凉的脸颊贴紧在他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心满意足的汲取着热度,却还是不知满足的要求着更多。
末了,余笙嘟了嘟嘴唇,声线慵懒且委屈的哼了哼。
像是小奶猫一般。
但年殊昀知道,她从来都不是猫咪。
他搭在余笙肩膀处的手指头漫无目的的点了两点,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她的肩峰,紧接着将手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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