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的马蹄声透过车厢传进来,车帘被人撩起,一个身着暗灰色布衫的男人端着一碗水,靠近车厢内躺了许久依旧毫无反应的少年。
少年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有一簇头发丝交缠在一起,细看却能看到隐藏在头发丝下的狰狞伤口带着暗红的血块。
男人五官平凡,小眼睛酒糟鼻,一双眼睛带着些阴霾,瞪着车厢内要死不活的少年,晦气的呸了一声。
“老二,你倒是赶紧把人收拾干净,一会就到平安村了。”
车厢外传来一个粗狂的男声,被叫做老二的男人不情不愿的将少年扶起来,给他喂了一口水。
随着男人的动作,露出少年一张绝美的脸蛋,只是脸上带着苍白的病态,双目紧闭,毫无生机。
老二动作粗鲁的将水强行灌进去,只是少年双唇紧闭,灌进去的水大半沿着嘴角流出,浸湿了衣衫。
随手拿了块干布给他擦了擦,老二完全不在意对方是否舒服,将人一放,又拿出一个小盒子,在少年的脸上涂抹了一番。
“老大,这小子看着死不掉,我们就这么把人往平安村贱卖了,有点不值啊。”
老二拿着东西出来,往老大身边一坐。
想他们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倒卖了这么多哥儿,这样的极品就这么拿去贱卖到小山村里,可是吃大亏啊。
被叫做老大的男人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吃痛的马儿撒开了蹄子跑的更快了些。
“你难道还想被人退货不成。”老大瞪他。
“这不是那小子太倔了嘛,这种关他十天半个月,饿一饿也就怕了。”
老二毫不在意的回道,他们就是太仁慈了,这种人就该打一顿,知道怕了也就不会想着偷跑了。
老大听他那话,抬手就给他一个耳刮子,“你傻啊,这饿过都不成人样了,能卖几个钱。”
“那现在这样,也卖不了几个钱啊。”老二捂着被打的脸,有些委屈又有些愤闷道:“这后脑瓜子都开了道口子,没死也算他命大了。”
“所以我们才必须在人没死之前给卖了,还能换回几个钱。”
平安村隶属于桃源县下一个偏僻小山村。
桃源县下十里八乡就只有一个平安村是数百年前由逃难而来的老百姓聚居形成的。每当朝局动荡,受难的总是底下的老百姓。
奔逃避难的人们来到此地,围山建屋,数百年间,当年才几户人家的小山脚下,渐渐聚拢到现在的上百户农户。
平安,是当年逃难而来的人心中所期盼的最卑微的心愿。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喜乐。
平安村的人口是桃源县下最少,但却是最安分守己的一个小村落。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老百姓们的生活日复一日的平淡而充实。
初春的天气,万物复苏。日头高照,投射下暖意的阳光。
李茂山正挥着锄头在地里干活,抬起头擦了擦因为劳作而沁出的汗水,舔舔嘴唇,有些口渴。
田边的一棵大树下,放着他早上出门干活带来的一些食物和一个简陋的水壶。
放下锄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垦了大半的田地,他满意的走上田坎,坐到树下吃起早已过了时辰的午饭。
饭菜很简单,只有两个番薯配了一些煮的有些烂的干菜。
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两个番薯自然是不够吃,所以当他看到底下翻出的一个窝窝头,李茂山就猜到这是他家小弟偷偷给他藏起来的吃食。
平安村最早落户的就是李姓一族,也因此,李家属于村里的大户,人口众多。
数百年下来,也占了村里的小半数人家,各户之间多少带点堂表亲戚关系,平日里互相之间也多有照应。
只是李茂山的阿爹李大海这一代只有老李头一个,老李头一辈子勤勤恳恳,年轻的时候娶了个贤惠的夫郎,生了一双汉子哥儿,哪成想去河边洗个衣服却不小心落水,连个尸体都找不到,徒留下一对稚子和老实巴交的夫君。
原本幸福的生活让人艳羡,却一朝成了大伙儿哀叹可惜的一户。
粗手粗脚的老李头哪会照顾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左邻右舍的帮衬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再娶了个夫郎,才有了一家子似模似样的生活。
“大山。”
李茂山正吃着饭,就见他爹拄着根拐杖一步一拐的走在田坎上。
常年在地里干活的老李头即使拄着拐杖,脚步也并不慢,只是因为腿脚不便,走路有些歪歪扭扭,看的李茂山担心不已。
一见他爹走的那般吃力,李茂山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窝窝头,赶紧将老李头搀扶到树下。
“阿爹,你怎么下地来了,你这腿还得修养一阵子呢,小心又给伤着了。”
李茂山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爹,把人搀到树下,垫了些干草让他坐。
他爹前阵子一不小心拐了脚,伤筋动骨一百天,自然是需要好好休养休养,偏偏他还是个闲不住的人。
一家六口的口粮全指着两父子,他爹一伤了腿脚,这些活都搁李茂山身上了。
李茂山以为他又是想来干活的,正想斥责几句,他爹抢先开口了:“大山呐,村口来了人,你跟我去看看。”
粗糙的手抓着李茂山,拽着人想要他跟自己走。
李茂山拉住他爹,疑惑道:“村里来什么人了?你这么着急慌忙的拉我去干吗?这地我还没开垦完呢。”
“别管地了。”
老李头抓着他不放,神情有些激动,一张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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