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也好,邪道也罢,三百年前那场大战中的一笔笔糊涂账,一个个隐形人,逐渐走出历史的阴影,显现于阳光之下,可是,这又意味着什么?
算不清的,此时该算了,算完了,便该还了,只是这些稚嫩的后辈们,他们是否会再有一个三百年的循环,或者说更久远的等待呢?谁也说不准,大幕刚刚拉开,数个世纪前的主角都老了,这个时代的新星是否会像摘星客手中明亮的星光一般熠熠生辉,谁也说不准……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那曲《凤求凰》的曲调中时,青衣客不见了,释天也消失了,蒙蒙细雨招来了瓢泼之势,吹箫之人将九灵山下的江水与帝陵上的那片湖泊尽数都承负在了莲花峰的上空,一挥手间,这上清寺便会成汪洋一千,虽不至于损其实力,但必定能逼出些手段,对那玉面公子而言,这只是试探!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今日这九灵山招来了我等天南远客,众道友还不露面?”
星亦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东皇凤,便朝莲花峰飞去。
“我去会会老友,你不妨也去寻你的旧人。”
传说中他手可摘星辰,而今摘来又送给谁呢?
他走后,一位翩翩少年从东皇凤的羽翼下跳了出来,抖了抖衣衫,故地重游,他的脸上有道不出的喜悦。她,叫玉衡。
那座阵也叫玉衡,玉衡者,衡轻重,孤傲、卓绝、倔强之星也,命犯囚,意取凶,这就是命运。
箫声起,便是信号,他的降临必定会牵动所有人的神经,都死死地盯着山下小舟,那么剩余的几阵便不必去闯了,当所有人都不再关注一个区区青衣客时,瞬间到达容院,到达那片湖泊,看到那座倒塔塔并非难事。但,青衣客忽略了一个人,那个一直尾随着自己的小和尚——释天。
御风疾驰,对青衣客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释天则显得有些吃力。
从缘院到容院本就不远,只是山路崎岖加上阵法阻挡,故而有些拖延。当波涛汹涌接天而起时,上清寺众院祖已腾空而起,前去各方探查,寻找南来之人,各院也早已人心惶惶,被严令不可妄动,七阵连心,若毁一阵则大阵俱毁。更何况,青衣客即使到了容院又能如何?
苍云过,流光转,身边的景物一如往昔。
终于在容院的门前停了下来。
曾经的容封回来了,阔别已久的容院,一草一木,一亭一山。
才追上来的释天,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你怎么还不进去?这一路走来,不就是为了踏入此地,寻得你的爱人吗?”
青衣客摘了斗篷,扔了。
很潇洒,很随意,就那么扔了。
解开衣扣,脱下来,扔了。
青衣如尘,就那么扔了。
一袭素衣,光着头,执一柄竹剑,不,那并非竹剑,而是一根竹竿,碧绿修长,仿佛剑一般的竹竿!
“为了重新踏入此地,我等了三百年,她也等了三百年。”他回过头笑了,“贫僧依旧是上清寺的容封,她依旧是灵族的潮音,这样便一如初见,不负百年。”
这几句话有些麻烦,一如当初,那便是两相辜负。可这诸般种种为的又是什么?
“师兄,何必如此。”
释天有些伤感,他本以为这位师兄游历人间三百年,道心虽坚但必定有了更加不同的变化,比如能跃出正邪,逍遥世间,但是,他错了,他依旧选择了正道,或者说他从未背叛过上清,三百年来他一直在努力证明,证明自己内心的“正”,只是这“正”终究欠下了一份“情债”,所以,今日他是来还债的。
“那人孤守了三百年,守来的却是一颗佛心。”释天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就像一座石佛,被所谓的“道”挖去了心。“你接下来怎么做?”
释天不等他回答,便要抬脚走进容院,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让他也难以前进的话。
“如果是你呢?你怎么选?”容封顿了顿,坚定的答道“半缘修道半缘君,身是佛祖的身,心早在三百年前送人了,如今还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是呀,天地众生,各有所处,若易地而处,怕是谁也不会做的更好,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去苛责别人呢?如果自己真的能再见到她,拾玉采芝自己真的能陪她去吗……
曲折亭前荷花随风摇曳着,一如往昔自己初见他们的样子,容封数百年未曾回来,见到这些景物,心中不止作何感想。
容封在释天身后跟着,心中虽有些急躁,却并没有催促。
释天想起当日他远远的看着容川将那尾鲤鱼从鱼篓中拿出,鼓捣了半天,开心的将那尾鱼放进湖泊中,目送其远去的场景,不禁唏嘘,这位容封师兄想必和容嘉师兄一样待人极好,不然那位胖师兄也不会日日来次放鱼给塔中人为伴。
穿过一群小丘,走过了两座长桥,绕过迂回廊,来到一片空旷的草地,草地中央有一片更为广阔的湖泊,如明镜一般镶嵌在无边绿野中,湖水清澈透亮,除了有几尾游鱼和两三株孤零零的荷花外,别无他物,不,渐渐走近后,可以看到那湖泊的中心有一座古塔,与寻常古塔不同,此塔顶端朝地、底座朝天,隐于水雾中,不走近居然难以分辨,不错,这便是那座被倒置三百年的供奉塔。
“三百年了,三百年了,我终于回来了,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容封拼命的向湖泊跑去,呼喊着,咆哮着,或许只有此刻他的心才能回归,他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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