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瞳僵着,很难说出现在心里的感觉,肩膀处有些凉凉的水迹落下,几乎不用回头她就知道那是什么。
如果放在以前,她绝不会相信肩膀上这些东西是眼泪,因为他明明是那么沉稳,仿佛一切都可以轻松扛下,然后化解。
他会哭?这本身可能就是个最大的笑话。但是经过这一年半来的分离、重逢,治疗以及各种艰难痛苦的放化疗,中间承受的痛苦其实都还可以承受,那种面对病情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亡一天天到来的痛苦,才是这些时间里最难熬的。
这在靳西沉的眼里心里,折磨绝不会比她少一分,甚至还要更多。在这一刻,她清楚的感觉到肩膀上那是他的眼泪。
其实她真的很想放声大哭来庆祝这场不知道是否能被称为的新生,在癌症中,病情控制住和治好是完全的两码事,有的看似没有好转,但可能会像是姜荔那样的,也有可能是看似好转了,也像姜荔那样的。
经过八年时间,姜荔终于没能熬过她生命里的下一个春天,病逝于半个月前。
她的葬礼在国内办,温瞳没有去,但她去世时温瞳正好做完化疗出来,就让靳西沉推她去见了她最后一面。
姜荔的脸色苍白到发青,却仍是艰难的同她说着话:“温瞳,我终于知道你当时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确实,靳西沉不是一个会因为你离开而爱上别人的人,就算所有人都对他说着你的不好,他对你的爱也一分不会少。哪怕他知道了你的自作主张,也只是苦笑着说了一句: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如果是我也会像她这么做的,只要她活着怎样都好,要怨的话就怨吧,我会带着她的怨去找她。对于绑架你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我就要死了,请你不要记恨我哥哥,他也是……为了我。”
温瞳没说话,却点了点头,人之将死,她自己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没有那个心力再去为难姜荔。
姜荔艰难的扯开一抹笑:“谢谢你,我好像也知道为什么靳西沉会喜欢你了。”
“嗯?”温瞳扬了下声音,说实话靳西沉为什么会喜欢她,她也一直没有想通,最后只能归结于这就是爱吧,喜欢一个人不讲理由,不计原因。
“我们都有一样的不幸,但是面对这个不幸的时候你反而能以最坚强的面容去面对,不仅在你的朋友面前做得很好,甚至还可以冷静的安排靳西沉。我很佩服你能做到这样,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医生们为我忙碌,我却做不到坚强。”姜荔的气很不顺,说出这一大串话的时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用了足足有三分钟才说完。
温瞳忙说:“你要是累就别说这么多话了,其实你眼里的靳西沉和真正的他不是一样的,他也是个普通人,有优点有缺点,没有那么完美。你都不知道他还挑食呢,很难置信吧。不过这一切只是我说你肯定不愿意相信,等你好了欢迎你来靳宅吃饭,你就知道他挑食的脾气有多严重了,像个小孩子一样。”
姜荔笑了笑:“好,等我好了你一定要请我去靳宅吃饭啊,不许耍赖……”最后一个字被吐出来的时候,姜荔的手没有变,嘴角的笑意仿佛还在,但眼睛已经合上了,旁边的仪器发出尖锐的声音,波纹也变成了一条平稳的直线,代表这个人的心脏永远停止了跳动,她死了。
温瞳看着她还未僵硬下去,除了毫无血色之外,安详的仿佛只是睡过去的姜荔,眼里一阵呛热。
姜荔去世,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对于她们有着一样的病,一样在这场战斗中苦苦挣扎的战友来说,她的死对温瞳来说绝不是个好消息,尽管她在病危数次的八年前没有去世,还生猛的活了今年,但最终她还是抵抗不住病魔的侵袭,是否也代表她终将走到这一天呢。
温瞳没有把握,也不敢去问靳西沉,她不希望再去给他更多的压力,但是听到他说病情被控制住,甚至有好转的迹象,还有他的眼泪之后,温瞳相信这是真的,她的身体也许真的逐步在好转。就算不能全部治愈,身体会差一些,那都完全没有关系,她还活着,这就是最好最好的结果了。
“靳西沉,快看快看梅花开了我们出去摘梅花熬粥好不好的呀,我前几天听人说梅花也可以熬粥,我想吃。”温瞳动了动。
“好。”靳西沉站起来,走到衣柜前去翻了件毛绒绒的斗篷出来,将她上下包了个严实,像个粽子似的。
花园里的这棵梅树是靳西沉亲手种的,七年了,一直没有开过花,但却在她病情好转的今天,突然开了满满一树红梅。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下了一点雪,沉甸甸的压在梅花上,露出一点点红,似血一般。
温瞳的脚还是不太能走,靳西沉却不肯将她放在轮椅上,而是打横抱着她,让她把竹篮放在怀里,然后由他抱着她去采摘梅花。
“你这样累不累呀,要不你放我下来。”温瞳脱下手套,去捂他的耳朵:“好冷。”
“不累,我想就这样抱着你,每天都抱着你。”靳西沉抵住她的额头,轻声说。
其实她一点也不重,长时间的放化疗让她的身体衰弱很快,体重急速下降,到现在几乎只有七十多斤了,手脚纤弱的仿佛一碰就折。靳西沉每天都换着花样的做她喜欢吃的菜,希望她多吃两口,但是每次也都是动一动筷子硬撑。
“我们吃完饭之后出去散步好不好呢?从今天开始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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