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娘就这么膝行着跪走进清溪寨,用她铜浇铁铸般的膝盖一膝将他顶下了三丈高的悬崖。云满天摔得七荤八素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小鸡仔一样提了起来,一双蒲扇般的大粗手噼里啪啦就是十余个耳光,险些打掉他满嘴牙。总算脑子还没摔坏,登时就明白眼前这个满脸横肉的悍妇不是自己能匹敌的。他人本硬气,但是不傻,知道强行反抗无用,也就闭上了嘴一言不发认了栽,被封了穴道后章大娘指东不敢往西,一路被带回了紫陵城,扔进一处军营里。
军营里的人日渐一日多了起来,吴征设定的是三百之数,来的却不止三百人。优胜劣汰,到哪都是如此。一位年轻的学究样男子一一给他们登记落款,另一位铁塔般的汉子便把他们分门别类地安排住所,只需不离开军营,任由他们自便,算是半囚禁了起来。在军营里关着的可都是江湖上享有字号的人物,且手底下或多或少都不太干净,莫名其妙地全数被抓了来聚集在此处,可说军营里有些愁云惨雾,人人有时日无多的感慨。
吴征事情大多顺遂,可也有例外。
张百龄听见脚步声,跪地背缚的身躯也抖了一抖,不知是怕的,还是羞愧的。吴征见他这副模样,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邵承安跪在了地上,章大娘只要不坐在椅子上,随时随地都是跪着的。
“苦着个脸干什么?都起来。”
张百龄又是一抖,他负荆请罪,荆棘已刺进肉里,一旦起身只会刺得更深。可主人有令不能不从,只能咬了咬牙强忍着疼痛要起。不想吴征拍了拍他肩头以示安慰,顺手还把绑缚的绳索解了下来,身上的荆条也是应声而落。
“属下办事不力失了手,误了主人大事,请主人责罚。”张百龄羞愧更甚,虽已起身,却低着头不敢看。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如何失了手?”吴征不喜不怒地问道。从前祝雅瞳御下极严,但相比起来,以覆灭暗香零落为终极目标的吴征,自然会与霍永宁采用相反的路子。霍永宁用恶人,他就用义士,霍永宁待人以苛,吴征便待人以宽。相比起朝张百龄发怒,他更感兴趣这个让两大高手都束手无策的家伙,究竟是怎么躲过了这一回。
“回禀主人,其实也说不上失手……属下自始至终都没摸着他的影子,这人就像消失了一般……”张百龄越说越怒,想来也是憋屈得很了。
“额……”吴征也又好气又好笑。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有种奇怪的本能,总能预见到未知的危险。这一系列的抓捕计划十分周密,根本不可能走漏风声。邵承安此前虽失手,也仅仅是跟丢失了踪迹。待得张百龄出马,居然连人影都没瞧见,可见对方已察觉出了危险。
【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媚及绝色。今欲踏月来取,君家境殷实,料必不使我空手而归。若有不舍,君子不夺人所好,但求纹银二百两以充途资,则深感恩惠。】
吴征回见着江枫璃所犯的案子,光看这封“告示”,前半段自我感觉十分良好,颇有潇洒出尘的仙气,吴征差点以为自己遇着了盗帅楚留香。不过后半段价值连城的白玉美人变成了纹银二百……突然骤降的逼格,差点没把吴征给气出一口老血。
冷静下来之后,吴征倒是暗暗点头。江枫璃的名声着实不坏,甚至可说得上极好,劫富济贫四字在他身上可半点不差。此人不干抢劫盗窃的恶事,干的是逼迫富庶人家做好事的恶事。白玉美人一案流传最广,江枫璃留了书信在吴中富户刘家。这家人颇为吝啬,自然是白玉美人不给,二百两纹银也不给。
江枫璃颇有手段,会提前留下书信,想来也是个好面子的家伙。两边争执起来,江枫璃夺了二百两纹银算是说到做到,免不了还伤了几个人。也因此犯了事被官府画影图形,连年通缉。这人能耐当真不小,多年来始终未曾归案,对分寸的拿捏似乎也十分恰当,二百两纹银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官府无可奈何之下就行搁置,久而久之便被人渐渐遗忘。若不是被吴征相中了这份能耐,这人现下只怕逍遥得紧。
“属下的追踪之术是高人所授,祝夫人也曾提点过。姓江的蟊贼躲了起来,还查不着半点线索,这份本事属下倒有些佩服。此人可用,主人要责罚,该责罚属下才是。”张百龄垂头丧气,分明想把江枫璃狠揍一顿,又忍不住为他求情,算得上大公无私。
“我不喜欢一开始就责罚,更喜欢戴罪立功。待拿回了江枫璃,就让天师好好地操演他即可。”吴征悠悠出神,喃喃道:“天师的事儿没办成,暂且记下,以一年之期为限,有了功劳相抵,若过了期限还不能抵过再行严惩便是。这条规矩从今日起,都依着办。”
“谢主人宽宏大量,属下定尽全力抵消罪过。”张百龄感念谢过之后,又道:“江枫璃音讯全无,天下之大想寻一个人,和大海捞针无异……”
“越难的说明越是有本事,这人我有大用,拿是一定要拿的。”吴征打断道:“只要还在世上就有蛛丝马迹,总能捉来的。”
张百龄面露难色,狠狠咬了咬牙道:“属下请主人再委重任,这一回定要拿他来主人面前,由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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