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老了,温氏的江山还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守,如今城内狼子野心的人那么多,对皇位虎视眈眈,你若走了,谁还能保护温氏呢?”
温远听闻微微抬眸,看向梁宴北,“梁伯父,其实你不必说的那么迂回,我知晓你的用意,可是朝代会不断的更替,你已经守了圣上一辈子,该歇息了。”
梁宴北让温远回来守江山,温远劝梁宴北休息。
温禅没想到,当年在这件破旧的小屋中,两人还严肃的讨论了一番。
可让他更没有想到的事还在后面。
梁宴北听了温远的话后,眸色变暗,轻轻摇头,“只要圣上还在,我这一生就不能停歇,可我留在这世上的时日已经不多了,若独留他一人在世上,我不放心,你那么聪明,知道怎么守住温氏,守住他。”
“就算是给我一个临终前的安心,否则我即便是到了下面,也不会瞑目的。”他道。
梁宴北的语气里,神情里,都出现了乞求。
温禅一下子笑了,没想到你梁宴北还有今日啊!
笑着笑着,他就想哭,梁宴北这是真的老了。
梁宴北没有求过人,即便是当年他被钟国义俘虏时,即便是他经历各种各样的威胁,梁宴北都是以利剑抗恶敌,哪怕自己浑身浴血,也从不低头。
可这样骄傲的梁宴北,竟在这小破屋子里对一个后辈露出了乞求的神色。
温禅心中一痛,想跑到他面前,一把攥起他的衣领,将他拎起来,大声对他喊,“你求来的保护,我不稀罕!”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前世的他太笨,太弱,才让梁宴北操碎了心。
温远也很意外,但却点头答应了,“待到谨之归来之后,我便立即赶回京,在此之前,京城中的一切就交由梁伯父应对了。”
两人做了个别人不知晓的约定,然后就此分别。
同一时间,同一座城,隐藏了太多温禅不知晓的秘密。
看着眼前又黑下来,他心中忽而生出一种恐惧,一种退缩,对接下来的场景产生抵触心理。
但他身不由己。
这一次切换得很快,一眨眼,眼前就换了场景,没了吵杂的风雨声。
是在一个屋子内,从位置上看,鸟似乎停在窗子边,屋内陈设简单,亮着微弱的烛灯,床榻上躺着一个人,隔着床幔看不清楚。
四周只有呼吸声,静得诡异。
而后房门被推开,温禅看见司徒舟兰慢慢走进来,面上带着古怪的笑,一张口,声音竟粗哑难听,“梁衡,他快要死了。”
床榻上的人一动,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来,声音里带着无力的怒火和震惊,“你说什么?!”
“温禅快死了。”司徒舟兰疯了一般的大笑,昔日倾城的面容扭曲而狰狞,“他的嫔妃儿子,满朝文武都跪在殿前等着他咽气,他却还惦记着你,还派人来传圣旨,让你进宫,你说可不可笑。”
梁宴北一把掀起床幔,从床上下来,枯瘦的手指去拿鞋,无力的动作里透着焦急。
他的脸瘦了很大一圈,脸上,脖子上,手上都有了皱皮,呈现病态的苍白。
温禅的心都揪起来了,死死的瞪着司徒舟兰,恨不能自己跳下去一刀杀了她。
当年他驾崩之前,确实传了梁宴北,文武百官,后宫嫔妃,他想见的只有梁宴北一人。
当时梁宴北也应了旨意进宫,但温禅并不知道,梁宴北当时的身体已经差到了这般地步。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高声喊道,“来人!”
“放心,我都为你准备好了,去见他最后一面吧。”司徒舟兰在一旁笑着,“从今往后,那个叫温禅的人就不存在了。”
梁宴北手握成拳,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满是恨意的看了司徒舟兰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着急的往外走。
紧接着就是快马进宫,梁宴北下了马车之后,步伐尚不稳,就大步往殿内走,掠过跪了满地的人,目不斜视。
他进了内殿,看见了静静躺在龙床上的人,才将脚步慢下来,一脸的怔然。
温禅看见了自己,苍老的,生命垂危的自己。
当年为了召回梁少景的魂魄,温禅用了楼慕歌给他的上古邪术——万象太极。
梁少景的魂魄重返世间的那一刻,温禅就吐了一大口血液,随着他离京城越来越近,温禅的身体就越来越弱,直到梁少景变成了真正的活人,温禅的生命才算是走到了尽头。
只可惜温禅对万象太极这个阵法并不熟悉,召回的梁少景魂魄有缺失,导致他只能从女子身上重生。
但最后的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至少把人给召回来了不是吗?
这个秘密,只有他和温远知道。
眼下的这一段路,明明不远,但是梁宴北却走了很久,停在龙床面前时,温禅看得清清楚楚,一滴泪从他的眼中滑下来,滑过他脆弱的面容,落在床上。
当时的温禅身体几乎被那个咒术蚕食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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