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师兄,看我教这八百弟子,兄以为如何?”他的手白皙修长、手指纤细,宛若女子,指着下首盘膝坐于大殿中其乐融融、言笑晏晏的正一教弟子笑道。只见他一张白皙如玉的脸上,两双眼睛深邃明亮带着笑意,三缕长髯一丝不苟地垂下;一头黑发盘在脑后挽成一个道髻,虽说相貌平平,却丰姿神秀,自有一番神采在中间,举手投足间更有一番令人折服的气度。他正是冀洲修道界十二大圣地之首的正一教掌教至尊、被尊称为正清玄妙真君的化神境界大修士,张陵。
坐在他左手边客座上的男子也是气度不凡,闻言微微一笑,抚着颌下一缕美髯目露赞赏之色点头道:“贵教门下英才辈出,不出百年怕是又要添上十数位金丹、元婴境界的修士了,令我好生羡慕。”他是来自中洲修道大派道德宗的南莫问,专程为拜访冀洲太清派同道而来。
张陵闻言莞尔,修长的手轻轻搭在深棕色的木质扶手上敲击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又笑道:“既然南师兄觉得还能入眼便好,我门下好些弟子一直渴望能见识中洲仙道昌盛之气象,还请南师兄加以照拂!”
南莫问闻言点点头笑道:“张师兄严重了,小弟此番便是专程为了此事而来。三千年前贵教桐柏真君云游至我宗山门,与我宗前辈坐而论道整整十年,令我宗上下倾慕万分。更何况,你我两派同为太清道祖门下,同气连枝。临行前,掌教真人还叮嘱小弟一定要和师兄您好生亲近一番!区区小事,哪敢劳烦师兄您出言?”
“呵呵…如此便好!”张陵点点头道,转头看向外面漆黑的天空,只是目光中却略微有些冷意。
看到张陵这副样子,南莫问有些奇怪,忽然似是想起什么,脸色一变,神色间带着懊恼,却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轻轻举起桌上的酒杯微微抿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桐柏真君,乃是正一教前代掌教至尊,张陵之父,名讳不为人所知,却也是一位功参造化、道法通天的大修士。方才他一时为了与张陵拉近双方关系,却忘记了一个秘闻:相传桐柏真君自感大限将至时,意欲将掌教之位传给自己的大弟子,而非作为自己儿子却一直不怎么喜欢的张陵。若非正一教当时一干长老几乎是群情激奋地一片反对之声,正一教怕是不姓张了!虽然最后张陵还是成功继位,但对这件事却一直耿耿于怀,对桐柏真君的名字极为忌讳。也难怪他竟会对此有这样的反应!
南莫问饮下一杯酒,却还是难掩心中的尴尬。见张陵虽还是面带着笑容,却一直看向大殿外漆黑的夜空,只得轻咳一声,讪笑道:“张师兄,小弟…”
这时,他们忽然脸色一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站了起来。
不只是他们,天下九洲,许多人都在同一时间,如出一辙地面带着震惊和狂喜。他们有的曾经名动一时、后来却不知所踪,有的人已经早已被世人当做是身死道消渐渐遗忘,此时此刻,却一个个睁大了浑浊的双眼,身体颤抖着,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滑落。
“奉天承运,黄帝诏曰:着中天神将即日打开中天门,不得有误,钦此!”
“奉天承运,青帝诏曰:着东天神将即日打开东天门,不得有误,钦此!”
“奉天承运,赤帝诏曰:着南天神将即日打开南天门,不得有误,钦此!”
“奉天承运,白帝诏曰:着西天神将即日打开西天门,不得有误,钦此!”
“奉天承运,黑帝诏曰:着北天神将即日打开北天门,不得有误,钦此!”
五个声音,如同五声惊天震雷,响彻在天下每一个化神真君修为以上境界的修士耳边。
“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修士站在一个简陋的石室内,仰着头又哭又笑,他的眼睛仿佛透过头顶厚厚的石块看到了漆黑的天空中一个闪着耀眼光芒的金甲神将正手捧一卷金黄色九龙腾飞的圣旨,那金甲神将的背后,是一个七彩霞光闪耀、高大巍峨的琉璃门!
…
这样的一幕在广阔天地间处处可见,每一个人都是如这老修士一般老泪纵横,有仰天大笑的,有破口大骂的,但无一例外,都在这一刻,眼中闪着前所未有的神采,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仿佛久病的人看到了灵丹妙药。
没有人回去笑话他们。
整整一万一千八百年!多少雄姿英发领一时风骚的天才挡不住岁月的侵蚀,含着眼泪化为一抔黄土;多少风华绝代的粉红佳人眼看着自己的容颜慢慢变老,带着无尽的忧愁变成冢中枯骨。
与这些人相比,他们算是极为幸运的,因为他们看到了希望。
求仙问道,刻苦修持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长生不死吗?!
冀洲万佛寺中,一个长眉及肩的老和尚看着眼前跳动的火苗,微笑着喃喃道:“不去,不去!”双手合十,缓缓闭上了眼睛。
天柱峰上,一座簇新的大殿中,一个身着惨绿色衣衫的少年,面无表情,双眸中,如同万丈深渊般的寒冷。
王屋山,一间人迹罕至的小屋外,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儿摸着一头青皮小毛驴的额头,对着漆黑的天空翻了个白眼,啐了一口骂道:“大半夜让人不得安宁,一群傻x!”那头小毛驴也极富人性化地学着他的样子,昂着头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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