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箴天的太炎殿偏室里,光芒透过窗上五彩的萤石将屋内打扮得斑斓迷离。莲信睁开眼睛便映入了满室光彩,惊觉自己已不知何时离了妙元池了。
陆风渺不在,想是去地府交还孽镜去了,自己一人躺在床上,她觉得脑袋昏沉得很,刚要勉强坐起便头痛欲裂,也不知是怎么了。
如此静静躺了一阵子,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这次眠得极浅,就连天雀叽叽喳喳的叫声都隐约听在耳里。而梦里有人唤着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又是漫天灰雪,莲信皱着眉,看到雪中赫然站着一女子,生得极好,颈上鲜红流云纹刺眼。
“你是……”
那女子却不应,只是问她:“你可知这漫天飘的是为何物?”
莲信看着飘扬的灰雪摇了摇头:“是神泽?”
“这些都是我的记忆,我与陆风渺一点一滴所有记忆。”
“你,”莲信退了一步,顿时觉得周身恶寒,“你想取我而代之?”
那女子不做声,拂袖间,亿万灰雪凝为一束飞向莲信,穿胸而过。
此痛甚于撕心裂肺,莲信硬撑着身子不至于跪倒在地,不解地看向那女子,却发现她正一点一点化作白色光芒散去,脸上是极为明媚的笑容。
她说:“谢谢……”
剧痛牵扯着五内,莲信揪着胸口衣服,猛然惊醒,正对上了陆风渺略微皱眉的面容。原来他自回来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白着脸色勉强笑了笑道:“还好是梦。”转而拉着他的手静静躺着发愣。
明明是个梦,为何那疼痛会如此真实,她回忆着那女子的面容,怎么也想不真切。
“做个噩梦怎么会怕成这个样子。”陆风渺轻拍着她的背。而她顺势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有点理不清千头万绪。
“我梦到了一个人,她大概想抢走你。”莲信喃喃着。
陆风渺理了理她睡得有些凌乱的额发,笑道:“果然是梦。”
“人道是仙寿恒昌,我只知天命无常的,若是哪一天三界生了变数,谁还说得准。风渺,我是苦怕了的人,就算你能这样日日在我身边,我也会想着若是我没能渡了天劫或是天界看不起我这身份,我便会失去你。许是我太贪心了,可我想就这样一辈子赖着你。”
他没说话,只是将莲信抱得紧了些。听着她继而道:“就这样静静地想一想以后真的觉得很开心啊,以前活了几百年,也记不得什么了,可自从遇到你,每一天都知道是怎么过的。啊,以后我们要有个自己的小院子,要有块园子的那种,一块给你种药材,一块留着种些豆啊菜啊的,我看你原来一直留个水池养莲花,那东西看看还好,却是最招蚊子的……”
“那便不要池子了,然则那蚊子并不敢咬你。”陆风渺含笑。
“闹哄哄总归是烦。到时候白天来人找你看些病,我就日日给你洗衣做饭,原来不知多羡慕凡人的生活,比无所事事的在九重天上该是有意思多了。”
“都依着你,可你光是洗衣做饭又怎么够。”
莲信瞪着大眼不解,就听陆风渺凑在了她耳边轻声道:“洗衣做饭我来做也无妨,多生几个孩子才是正经事。”
莲信老脸一红,万没想到此话真的出自陆风渺之口,撅着嘴调笑道:“在外边还是不苟言笑的医神大人,怎么跟我这小女子就这么爱开玩笑。”
“你只以为是玩笑?”
莲信一愣,陆风渺已打横将她抱起,放在了床的里侧,自己坐在了她身边,似是沉思道:“天天听你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我反思是我对你不够好。”
莲信干笑:“哪里哪里,对我很好。”
“或者说你的要求我不能满足。”
莲信因着头痛不方便坐起来,只得躺着摇了摇他的胳膊:“我的好哥哥,以后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你也不全是胡说,且有的话我尚还放在心上呢。”陆风渺忽而躺了下来,与莲信面对着面。
“哪,哪句啊……”
陆风渺点头正色道:“你说你想要我。”
莲信那张老脸啊,涨的血红血红,向里挪了挪打算别过脸去。
“你说我是不是开玩笑?”
“哎呀,我的头怎么这么疼啊。”莲信撇了撇嘴,以拙劣的技巧岔开了话题。
“你可知道自己今天又昏了一次?”
莲信不明就里:“知道。”
“我打算过几天带你去找地藏王菩萨,等你好些了,不用再泡妙元池水的时候。”
莲信倒有些暗暗开心,她有些想念酆都了。
“若是头疼,便接着睡吧,我在这里,别怕。”
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味,他温暖干燥的掌心,哪里都好,没什么不好的。
他常常觉得幸福得不切实际,比如此刻。
莲信抱着陆风渺的胳膊,点头应了应,虽满脑子欢喜得冒泡,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竟是睡实了。
在梦里漫天血雨,满地尸殍,陆风渺站在尸堆中央,看不清是个什么面容。她自欢欣地向他跑去,不想行至半路一脚踩进了一个金光法阵,她再抬脚时,发现竟有锁链箍住了脚踝,跑也跑不得,动也动不得。瞬时间,自东西二天各降下来一条锁链,锁住她的手腕将她吊了起来。
那种无力感颓然而生,她想问陆风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嘴却不像是自己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陆风渺手里的那柄剑剑柄如玉,闪着锆蓝光芒,轻声激鸣,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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