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话说“赛太岁”洪照飞一梢棍来打过路的头陀,谁曾想道那位也不是什么等闲人物。一惊之下,侧里跃身,闪将开来。洪照这一棍子落了空。头陀怒道:“大胆恶贼,不打听打听爷爷是谁,也敢施暗算,打以闷棍,你是不想活了吧?定要拿你见官去。”洪照一听,恼道:“这泼熊,爷本意只想劫你钱财,好买吃食,你却出言拿我见官。好好好,连你命也一并捎去。”抡棍子又劈。头陀火撞顶梁,道个:“来得好。”闪身躲过。飞一拳还了,正撞洪照当胸。洪照“嗳哟”一声,仰面朝天跌倒于地,棍子也丢了。头陀上前来拿,不防洪照蹬来一脚,来个趔趄也差点坐地上。洪照乘机骨碌身爬起,骂道:“贼头陀,敢还手打爷爷,岂能轻饶你。”扑上前,施展拳脚。这洪照泼皮堆里混出的,好打死仗,练过几手。而那头陀也不是善茬,会些个招路,来与洪照对打。十来合,洪照不敌了,让那位一拳枭倒,按住就打。洪照哪里经受得住他那铁锤般的拳头,疼得连连叫唤,可就惊动了不远处里坐着等他的乔飞。乔飞急忙来看,一见洪照遭打,急忙叫道:“这位师父行好,停停手。”头陀甩脸一看,来个大个子,晃荡荡似幡竿一般,忙立身跳就一边。洪照呲牙咧嘴,由地上爬了起来,不住地哼唷。乔飞扶住他,来问:“兄弟,怎么样?”洪照道:“可打死我了,这贼头陀的皮捶怎么这般重,这般硬,骨头都快让他擂散了。嗳哟……。”不住地这抚那揉。
道头陀将乔飞打量了一番,问道:“喂,这大个子,你莫不是乔飞乔大竿子么?”乔飞愣了一下,道:“正是,你怎识得俺?”头陀道:“大竿子,你怎么把我给忘了,我是余班余大楞子呀。”“啊,”乔飞忙细细将头陀端详,辨认了出来,惊叫道:“果是余大楞子。好兄弟,多年不见了,没曾想在这儿碰着了你。”与那余班往起一扑,四臂长伸搂抱一起。乔飞问:“大楞子,你怎么这身打扮,何时做了头陀?让俺好难认呀。”余班道:“甭提了,说来话长。”
原这余班是苏州城外余家庄的人,他父亲叫余东,是个武把式匠,农闲时候以教拳弄两个钱富家。有一年呢,乔飞那个庄子的年青人凑了些钱,把这余把式请了去教拳,余班也随他爹去了。当时乔飞也在学拳的人当中,由于他个头太高,同村没有配手搭档。恰有余班同他年岁相当,个头与之差无几许,正好作一对儿。两人在一起很是亲密投缘。可惜只处了三十来天,余东便带余班回了。两条长汉真舍不得分离。就在余把式十里庄脚教拳的第二年,朱勔奉旨大采太湖石,乔飞给拉伕去了。余班也没脱了,连他老爹余东亦得服此徭役。那太湖石采、拉、运,累死人的活,还不给吃饱饭。余东那么健壮的体格也给累垮了,头两年吐血死了。
余班哭着道说了被拉去当伕采太湖石后的经历及父亲累死的事情,乔飞听之,也泪流面面,可怜师父,另骂那该死的花石纲。问余班:“后来呢?你怎么又当了头陀?”余班道:“那皇帝老儿可气可恶,有那么多房子住,有不少花园子逛就得了吧,还要造什么万岁山、‘艮岳’,挖什么湖池,建什么御苑,打发到苏州个该杀该剐的朱勔来肆虐行害。为采太湖石累死了许许多多的人,又何止我爹一个。平时还得受一班差官恶徒的气,让人七忍八忍忍不得。所以,去年仲夏乘雨夜我就逃了。惟恐差奴缉捕,须寻一个避身所在。然身无分文,又要为一张嘴巴吃饭发愁。嗳,真走运,撞见了一所寺庙。于是,我就投到里面去,编了个瞎话,装可怜。住持方丈善心,遂留我住了下来,做了一个带发修行的头陀。每日里干杂活,烧火劈柴打水扫地什么的,都干。清静是清静,只是受不得了,特别整日不见个荤腥,馋得慌。前些时,实在耐不住了,就外头吊了只野狗,宰了烧烤,美美吃了顿。虽说背人,可不知怎的,还是让监寺老和尚知道了,把我训诫了一顿,道我擅开杀戒、荤戒,违反庙规。也来不得客气,将我赶出山门。没奈何,四处乱撞。好在两身僧衣没给收回去,可以当幌子,装事化缘,不致饿着。今日走到了这里,撞上这矮个子朋友劫道行凶,拿棍子劈我。我一怒之下,便与他打起架来。接下便教大竿子你撞来了。”乔飞晓得一切,也感叹人生不易,将一边站着傻听的洪照拽过来,引见道:“大楞子,这是我的一位生死兄弟,叫洪照,号‘赛太岁’。”又对洪照说:“这头陀是我过命的好朋友,叫余班,又叫余大楞子。”余班抢嘴道:“还有个绰号呢,叫‘胜大虫’,别人给的,道俺比老虎都凶。这位洪兄弟,方才多有得罪,请见谅。”洪照道:“余老兄,是我冒犯于先,该赔罪的是弟我。”乔飞道:“于今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前事不究,往后好生相处便是。”
洪照问余班:“喂,有钱没?”余班道:“多少还剩两个,要用?”洪照道:“我和乔哥中午饭还没吃呢,现在晚上都来了,肚子里头咕咕叫,肠子害着气呢,要不咋会劫道遇着你呢。”余班道:“走,我正也没吃饭呢,我请客。”三个人这走那行,好歹寻着了一家小酒馆,见外头幌子上写着是“霍家老店”,还飘着酒旗。“这里了,”余班用手一指,引两个朋友走将进去。有小二笑脸相迎,问打尖还是住店。余班道:“打尖。”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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