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回到匹兹堡后的一个星期,我再次接到了安的电话,通知我说负责催眠的大师已经联系上了。
自从上次旧金山之行后,她对我失忆的事情愈发的感兴趣。拍着胸脯跟我保证说,绝对有办法帮我解决这件事情。
“你会有什么办法。”我笑着跟她说。一方面是不太相信她的能力,另一方面则是知道她热衷此事,多半还是因为屡次我让涉险,内心充满愧疚。
“我还真有办法,你好好等着就是了。”她神神秘秘的同我说,结果一回到匹兹堡,她便玩起了消失。
就在我为新的学期积极准备的时候,她再次找上门来。
“方法就是使用催眠。”她在电话里说,“催眠师将你催眠后,会用言语引诱你回忆过去的事情,探索你记忆深处的秘密。”
对此我表示深深的怀疑,催眠这回事倒是听说过,但要用它来治疗我这么严重的失忆症,恐怕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见我不信,又说道:“我认识的这位大师可厉害了,之前就有过失忆症的病人,被他治好的案例。他是全国都有名的催眠师,我付出了好大的人情才把他请来了。”
“好吧,好吧。”我失笑道,“既然如此,就让你所谓的大师给我看看吧。”
我答应后,安便开着她标志的suv来接我。汽车一路穿过路边茂密的树丛,可惜冬季里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最后沿着一条笔直的小道,开到了一个豪华的别墅前。
“还是做大师好啊,看看人家,赚了这么多钱。不像我,到现在还被拖欠了一屁股的工资没发。”我环顾着别墅的四周,打趣的跟安说。
她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嗔怪道:“说什么呢,这是我爸爸送我的房子,今天专门把人家请到这儿来给你看看。”说完也不理我,自行走在前面进了屋子。
我这可叫无妄之灾,只好灰溜溜跟着她后面。
室内的装潢无处不透露着一股豪气。虽然我对有钱人的世界并不了解,但透过家具上细腻的雕纹,楼梯扶手丝滑的质感,还是能猜测到它们价格不菲。真正奢华的东西不需要太多的介绍,你第一眼看上它,便会知道它的价值。
安把我领到二楼的书房,她轻轻敲了一下半掩的房门。我透过门缝看到一位背对着我们的白发老大爷放下手中的书,从绿色的小沙发上站起身,拿过倚在小茶几边的拐杖,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打开门。
“乔治老爷爷,我把他带过来了。”安微笑的和他拥抱了一下,并用自己粉嫩的小脸贴了帖老人那皱巴巴的脸颊。
老乔治放开安,把目光转向到我的身上。我不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老人哈哈一笑,开玩笑的说道:“年轻人,你不必担心,我们之间可不适用这套礼仪。”
不得不说,他的这句笑话还真是起作用,一下子让我们的关系亲近了不少。我突然意识到,催眠或许从这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他的每一个动作,他缓慢而低沉的声音,若是能够量化并且绘制在坐标纸上,绝对是一条随时间逐渐减弱的平缓曲线,而这也正是催眠所需要的,缓慢的、不经意的、让人一步步的、失去表层的主观意识。
老人的眼神突然有一些不同,他偏偏头,更加集中注意力的看着我,说道:“年轻人,我需要你配合我,不要尝试用理性的思维来分析我们之间的每一个互动,这种行为虽然对你的人生颇有裨益,但是——相信我——对我们即将要进行的催眠只有相反的作用。”
他这番话令我颇有些吃惊,脱口而出问他:“您会读心术?能猜透我在想什么?”
“不,”他眨眨眼否认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的内心就充满了兴趣,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是很相似的,都习惯而又擅长通过他人微小的动作去揣摩他们的用意。而我,作为比你多吃了几十年饭的老人,能看透你的想法很正常,对此你不必介怀。”他一边说一边将我引到沙发边上,“现在,请你慢慢的坐下来,对,慢一点,你既然能猜透催眠术的核心原理,便请你配合我的工作,慢一些,平缓一些。”
我贴着小靠椅的椅背缓缓的滑下去,全身放松的瘫靠在椅子上。
乔治缓慢的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也艰难的坐了下来。对于他这副老骨头来说,不论是站起身还是坐下肯定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心里想。
老人原本微笑的脸皱了皱眉,又缓慢的张开嘴,下巴有些不稳的抖动,颤颤巍巍的说:“不要用理性思维,年轻人,放空你的大脑。这是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放弃理性思维?这谈何容易,就连在梦境中,我们都要讲究一定的基本法则,更何况我此刻已经知道自己会被催眠,知道自己需要让大脑一片空白,在强迫症的驱使下,无异于难上加难。
约翰适时的拿起面前的咖啡杯,由于加了太多奶的缘故,咖啡的颜色很醇厚,他拿起金色的小勺子,用不断颤抖的右手缓慢的搅动咖啡。
这是在催眠我,我想,但马上又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说:“不要再用你那聪明的脑带瓜子思考了,安心的看着咖啡就好。”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下,我愈发的清醒,心里也愈发的焦躁。
不行,不行这样绝对成功不了。我皱着眉责怪自己。
老人深深的叹了口气,缓慢的放下咖啡杯,就在我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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