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码,当初既然抛弃了我们母子,就别再想拿血缘关系绑架我。”
禹学钧倒回床上。
他精明,强悍,一生当中赢过无数次,从未在人前示过弱,然而在这件事上,命运逼得他不得不低头。
无论如何要把儿子留在身边,至于其他的,可以利用时间慢慢化解,活了这些年,他太清楚一件事,就是没有时间冲淡不了的东西。
“在你母亲的事情上,我的做法欠妥。”他面色变了几变,终于开口,“我对不起她,我现在身体欠佳,比起你母亲当年丝毫不差,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我希望你想清楚。我想如果你母亲还在世上,她不会愿意看到这种情形,你母亲也是医生,如果你连慈悲和谅解都做不到,有违你母亲临终的教导。”
“是么。”禹明回头看他,满脸讽刺,“我妈走的时候只让我好好长大,没让我原谅你。”
门关上,围过来一些人,有罗主任,有院长,有,还有病房里的同事。
他听到自己对他们说了一些话,然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他身边,推门进了病房。
他取下脖子上的听诊器,沿着走廊往前走。
脚步如同踏在泥泞中,心口堵着一万种情绪。踽踽独行了这么多年,禹学钧如今重病缠身,但他没觉得释然,只觉得空虚。
迎面有同事走来跟他打招呼,但是他耳朵仿佛被什么所隔绝,只能看到对方在说话,声音离他那么遥远。
走着走着,他看见了舒秦,她坐在长椅上,眼睛里的忧虑藏也藏不住。
禹明望着她的侧影,想起当初在年会上,为了他笔记上的一个小污点,她跑得满身大汗,脚上的泥浆不知不觉甩掉了,他迈步朝她走去,越走越快。
舒秦仿佛感觉到什么,一抬头,忙要起身,禹明已经在她面前蹲下来了。
“回家吧。”
“好。”
两人沉默到了楼下,路过济仁的那座标志性的雕塑时,禹明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他辨认上面的医生宣言,怎么都走不动了,拉着舒秦坐到台阶上:“歇一会。”
她挨着他坐下,涩然地想,要不是刚才亲眼目睹,她无法理解他这些年的心结有多重。
雪花飘洒下来,冰凉的一片,无声无息,落在禹明额头上,他望着地上渐渐堆积起来的薄薄的那片白,发着呆。
舒秦看他,他眼睛是红的。
“别难过。”她心像泡进了盐水里,变得又酸又胀,伸指轻抚他的眼皮, “别难过。”
“我不难过。”禹明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闭着眼睛吻了吻她,“相信命运吗。”
舒秦酸楚地摇摇头,第一次从禹明的口里听到“命运”这两个字,她不知何意。
“我为我母亲做的癌痛项目,第一个患者是禹学钧。”
舒秦鼻根发酸,许久的沉默后,她望着越来越大的雪花:“禹明,忘了那天晚上我对你说的话吧。”
“……”
“愿意跟自己和解就跟自己和解,愿意拧着就拧着,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拧着的你,爱上的也是拧着的你,怎么样我都爱你。”
禹明喉结滚动,又一片雪花落到脸上,正如舒秦的话语,浸润了心田,十二年了,母亲在以这种方式告诉他,她解脱了。
他握紧舒秦的手,拉她起来:“回家吧。”这回是真的回家了,脚上的泥泞都甩掉了,步伐迈起来又快又大。
电梯间遇到顾飞宇一家人,顾飞宇跑在最前面,顾主任和黄教授相互搀扶着在后面快步走。
他们刚得到消息,因为担心禹明,正要往医院赶。
进门的时候,他们忧心忡忡地看着禹明,连一向喜欢说笑的顾飞宇都比平时沉默。
舒秦的爸妈正在做饭,两家第一次正式见面,又是新年,舒秦禹明半天不回来,害得他们心情忐忑。
禹明站在玄关,望着满屋子的亲人,突然说:“顾伯伯,黄伯伯,叔叔,阿姨,我想请你们做个见证。”
屋里人都愣了愣,扭头看他。
禹明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郑重地对舒秦爸妈说:“叔叔,阿姨,我家庭破碎,我妈很早就走了,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我家里头一次有这么多亲人在一起过新年——”
舒秦脚步像被钉在地上,无法挪动。
舒秦爸妈看着禹明,满心撼动。
“我妈在这个世界上活的年头不多,但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履行了当初对她的承诺,这些年没走歪,我好好长成了现在的我,然后我遇到了舒秦,更幸运的是,她也爱我。”
禹明打开盒盖,看着舒秦:“因为有她,这几个月我知道了爱人和被爱的感觉。”
黄教授呜咽一声,扭头靠在顾主任肩上。顾飞宇傻了,嘴张了张,说不清是喜是忧。
舒秦胸口起伏,透过泪雾望着那枚戒指。
“舒秦,就像我们当初说的,谁也别半路撇下谁。往后的人生,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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