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胸前。通体火红的骏马驮着两人仿佛闪电一般在香桂面前凌空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转身回驰,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滞。
“凤雁北,带我的朋友一起。”风中,遗落莫商娇憨的要求。
“战马之上不带营妓。”温柔的声音,没有鄙夷,却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贵气。贱如野草,即使连顾也不屑,又遑论于其上投注分毫情绪。
“营妓……”随着疑惑的低吟,莫商回头,越过男人的肩,留下淡淡惋惜和抱歉。
香桂眨眼,笑,然后冲着莫商使劲地挥手。不是没有听到两人的对答,可是她并不生气,有什么理由生气呢?
两人一骑越过一排黑骏往前驰去,叱喝声起,十二名青衣大汉纷纷原地掉转马头尾随其后。蹄声轰鸣,渐渐去远。
“凤雁北。”傻傻地笑着,香桂以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喃自己听到的名字,仿佛怕稍大一点声就会亵渎名字的主人似的。
是天上的月亮吧。摸也摸不着,碰也碰不到,只能仰起头远远地看,但是只是这样,就会让人很开心呢。
是一年中最最美丽的那轮月亮……香桂对自己说,笑得很满足,端着盆走出了小树林。
回到下营,香玉已经起来了,正在梳头。香玉比香桂长得好看一些,也精明一些,所以她总是骂香桂是傻子。香桂只是笑着听,不恼,她觉得自己的确很笨,于是总是埋头闷不吭声地做很多很多能做的事。人笨哪就要手脚勤快一些才好,不然就真的一点用也没有了。
“阿桂,你看我好不好看?”香玉回头。她梳了一个别致的发髻,又簪了一支不知是谁送的金灿灿的凤头钗,看上去倒也娟秀可人,只是眉眼间有着掩不去的风尘沧桑。
“好看。”香桂老实地回答。香玉会打扮,所以来找她的都是一些长得比较好看的士兵,还不时有人送她一些首饰之类的小东西。不像自己……不过,其实也没差,大多数时间都是黑灯瞎火的,好不好看又有什么关系?
香玉满意地笑,沉默了一会儿,“阿桂,我想脱离娼籍。”
正在门口晾衣的香桂闻言,动作缓下来。
“咱俩年龄都大了……这身子渐渐看着应付不来唉……”香玉一向比香桂想得多。
“脱了这个,能做什么呢?”香桂无力地垂下肩,脑海中莫名浮起那个高高在上的月亮,心思有些懒。她不是不想,只是从十五岁就被配到营中,什么也不会,常人的生活对她就是一个摸不着边的世界,陌生得让人恐惧。“而且……这个籍也不是想脱就能脱的,上次那个秋海棠不是就没被允吗?”秋海棠是上营的名妓,深得将领们的喜爱。
“回南边儿……那儿暖和,找个老实的男人嫁了。”香玉早做好打算,她受够了这里的气候。“我们没名气没长相,比不得秋海棠,还赚不着那干爷们的疼。再早个几年不好说,那会儿嫩,现如今他们怕巴不得我们快快离开,好弄幼雏儿过来。”
第一章(2)
听着这话,香桂没了晾衣的心思,挨着门框滑坐在门槛上,看着脚下踩的黄土地,有些惶惑。不像阿玉,她私底下没存到什么钱,离开这里,不要说嫁人,就是能不能回到南边儿都是一个问题。但是阿玉说的没错,年纪大了,早晚都是要离开的,与其等到没用时被遣散,还不如趁这会儿青春还未完全抛弃她们的时候离开。嫁人也好,出家做姑子也好,总胜过在这里挨日子。
“阿玉,你看见过像天上月一般的人儿吗?”莫名其妙地问了句完全不相关的话,香桂轻轻咬住下唇,又想起了那个凤雁北和莫商。是什么人呢,竟然生得那样的好?
“又犯傻了。”香玉摇头叹气,“哪里有那样的人?快晾好衣服来歇歇吧,挨会儿怕老妈子又要来派事儿了。”她虽然总是好占些强,大多事都推给香桂做,但心其实不坏。
香桂唉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了阿玉也没有看过的好看人儿,而且一个还同自己说了话,心里就像是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样,一边晾衣服,一边自个儿偷偷地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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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去相如倦,向文君、说似而今,怎生消遣?衣袂京尘曾染处,空有香红尚软。料彼此魂销肠断。一枕新凉眠客舍,听梧桐疏雨秋风颤。灯晕冷,记初见。
楼低不放珠帘卷。晚妆残、翠蛾狼藉,泪痕流脸。人道愁来须殢酒,无奈愁深酒浅。但托意焦琴纨扇。莫鼓琵琶江上曲,怕荻花枫叶俱凄怨。云万叠,寸心远。”
凤雁北唇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看着厅心抚琴而歌的绿衣美姬,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面前的案几,音止而不予任何置评。他的身旁是笑意吟吟的莫商,两名青衣大汉按剑跪坐其后,虽未横眉冷目,却自有一股压迫人的气势
歌声消敛,莫商率先鼓掌叫好,惹来两侧将领官员的纷纷附合。绿衣美姬退下,座中站起一中年将领,一脸讨好地向凤雁北道:“六王爷,青双已准备好,是否让她来为您侍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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