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见我还活着又要杀我,做了萧府马奴后除了跟忠叔去马市,并不大出门。那日忠叔要我去跑腿,所到之处就在敬府旁边,我急忙忙办完事便想逃离,却发现那府门势头不对,衰败寥落,连匾额都掉在地上。因壮起胆子问周边四邻,他们神神秘秘又小心翼翼地告诉我,武德九年六月初四那天,宫里的秦王殿下在玄武门设伏杀死了自己的兄弟,而这家的将军正是当日职司玄武门的守将,不幸惨死,夫人悲痛欲绝,为全贞节也自尽而亡,这个府门就这么败了。我震惊无比,胸口痛得快要呕出血来,可他们又告诉了我一件极其讽刺的事情:同年八月,已登上帝位的秦王下旨追封了这家的将军为左屯卫大将军,还将他们夫妻二人迁往敬氏原籍绛州修坟安葬。
我和父亲虽有血缘之联却无亲情之系,那九年里也只有在看到他尸首的那一次,心中为他动过感情。至于崔氏夫人,她用那九年的时间,用无数次毒打咒骂将卑贱二字刻进了我的脊梁。但就算是这样,当我知道内情后,还是为他们,为敬府感到痛心无比。于是我恨,恨秦王,是他让我的生命从卑微变得更加卑微,是他让那个梦魇变得更加蚀骨锥心。可,除了恨,也只能恨,我只是个马奴而已。如今萧府的喜讯,是我在那之后又一次听到的跟秦王有关的事情,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萧府的热闹一直延续了半月,大抵每天都有登门祝贺的人。我想,君王真是虚伪啊!用自己的女儿和臣下联姻,为的不就是笼络?臣下们因此有了更高的地位,便会更加效忠于他。这跟当初他来拜访我父亲的意图恐怕是差不多的。我并不知道他们后来见面谈了怎样的细节,他又许了父亲怎样的好处,但他最终能设伏于父亲值守的地方,必定是下了本钱的。后来我父亲不幸死了,他又惺惺作态地追封,那本钱好处也换成一纸空名了。
在这样喜气盈盈的气氛下,时间又近六月初四了。我时时饱受着梦魇与“秦王”的双重折磨,精神愈发恍惚,做事也力不从心。以前忠叔在时,还可推说是时气病,偷几日懒,亦不用担责,但如今事情都在我一人身上,如此精神不济,行事懈怠,便时常遭到管家的责骂。这天下午,我因给那小马驹洗刷后未拴好缰绳,致使马驹窜入内院,惊扰了女眷,被管家命人狠狠笞打教训了一顿,恰逢徐道离路过瞧见,方问管家讨了人情饶恕于我。
我自小被打惯了,又确实错在我身,故而扛得住,心中也不觉委屈。只是面对徐道离时,变得十分难堪,不知如何还他恩情。他将我扶回马厩边安坐,面露关切之态,久久不愿离开。
“此番多谢徐先生讨情相救,小奴无以为报,只日后听先生调遣,愿先生不要嫌弃。”我无奈,但想想也不可一句不言,便忍着伤痛跪伏在他的脚下。
“你坐着吧!”他叹了一声又将我扶持回去,连连摇头,“我说你这小孩怎么不像个小孩?被打成那个样子还一声不吭的!若我今日不巧,你岂不是被打死了?!现在又说这些,我徐道离难道就承望你的报答了?”
“小奴……小奴确实感激先生相救。”我微微低头躬身,实在词穷得很。
“唉!先不说这个了。”他继续叹气摇头,又在我的面前蹲下来,一手向怀中摸索出个小瓶,“我因自幼习武,常常摔碰,习惯带一些跌打药膏在身上,你现在把衣裳脱下来,我为你疗伤。”
“不!不用了!”我惊恐万状,霎时连疼痛也不觉了,直往后缩。
“怎么?你还害臊啊?哈哈哈……这里又没有女人,另外你才几岁啊!傻小子!哈哈哈……”
“小奴是,是想……小奴耽搁了先生半日,还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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