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
盛三爷的声音在背后慢慢响起。
盛夕年睫毛微颤,强忍住眼中的泪,扭头看他,“三叔。”
盛三爷上前摸了摸侄女的脑袋,“都听到了?”
盛夕年点点头。
“以后跟着三叔过活好不好?”
盛夕年摇了摇头。
失去亲人的痛,即便再活一世,仍在痛彻心扉。过继之事尘埃落定,母亲便再没有活下去的决心。
她如何舍得?
“别怕,三叔会保护你的。三叔在你母亲跟前发过毒誓。”
盛夕年落下泪来。
三叔啊,你和母亲又如何一样?
她是这个世上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人,若她不在了,那她就是真正的孑然一生。
盛三爷看着女孩落下的泪水,心似被什么灼痛了一下,然而不等他多看一眼,花厅里传来了一声怒吼。
“贱人,你是不是与三弟有了首尾,才要把我的女儿过继给他?”
盛夕年脸色一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盛三爷神色复杂抚着她的发,低声道,“现在还不到时候进去,放心,你母亲不会有事。”
……
盛二爷指着身形摇摇欲坠的白氏,一脸的气急败坏,他隐隐觉得自己头上的已经发绿。
白氏冷哼一声,“二爷好歹也是个官,青天白日的说话可得凭证据。”
“啪!”
盛二爷一巴掌甩过云,白氏重重摔倒在地。
“没有□□,那你为什么要把那残废过继给他?”
“残废?”
白氏悲从中来,用尽全力抬起身子,咬牙切齿道:“别人唤她是残废倒也罢了,你是她亲生父亲竟然也如此,盛亦达,你还算人吗?”
“还真不能算人?”李知府看着地上的女子,幽幽插话。
盛二爷气得身子直发颤,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府大人这话是何意思?”
府云启嘴角扬笑,笑中有股子邪魅。
“没什么意思,昨日本宫接到二奶奶的状纸,说盛大人买凶杀女,本官吓得不轻。为了给盛大人洗清冤屈,本宫不得已将盛大人的贴身小厮佟东叫到了衙门。”
盛二爷一听这人名字,两眼恨不得冒烟。
怪不得昨天一天找不到他,原是被弄了衙门,好你个府云启,你是有备而来的。
这笔帐,我记下了。
府云启微微又笑。
“盛大人啊,本官说句公道话,和离不过是家事,男再娶,女再嫁,几年后,盛大人加官进爵,又是一条好汉。若牵扯到买奴杀主……啧啧啧……传出去于盛大人的名声可不好听啊,别到时候……”
府云启话到一半,就不往下说,端起茶盅慢悠悠的喝茶。
盛二爷心里却直发虚,目光更加凶狠地看着地上的女人,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脚把她踩死。
白氏毫不畏惧的回看过去,咬牙切齿道:“今儿若不顺着我的意思,我不介意散尽所有嫁妆,拼着一条残命,告盛二爷一个杀女之罪!”
反了,反了!
陶老太太的双眼早已被怒气熏得通红。
她倒是小瞧了这个白氏,表面上病得要死要活的,背地里却连李知府都勾搭上了,一步步算计到盛家的头上。
“来人,把三爷给我请来!”
“阿年,三叔为你杀出一条血路来,如何?”盛三爷声音淡淡。
盛夕年惨然一笑,“三叔,我在外头为你摇旗呐喊。”
“好阿年!”
盛三爷昂首走了进去。
盛夕年看着三叔青灰色的衣角消失在门边,思绪纷乱而繁杂。
府知府手上有佟东,盛二爷逼于压力,一定会写下和离文书,并把她过继到三叔的名下,三叔进或不进,结局都摆在那里。
只是如此一来,盛家人对母亲更加恨之入骨。
这事了后,母亲肯定要搬离盛家,她病着,一时间到哪里落脚?
自己不在她身边,她会不会思念成疾?
她的身子还能坚持多久?
三叔一个不得宠的庶子,能不能护住她……
盛夕年动了动唇,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太阳照着她的身体,却未照进她的心里,心依旧冰寒无比。
她身子一软,头栽了下去。疼痛没有袭来,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盛夕年凝住最后一点思绪,缓缓抬眼去看。
那是一个少年,十六七岁的光景,一身家常衣裳,生得极好,他的眼睛很大,也很亮,粗看时波澜无痕,细看则如夜般深邃。
这厮是谁?
还真是多管闲事!
若她摔在地上,也能让府知府看看盛府嫡出女儿的惨状不是……
……
盛夕年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盛家族人一个个赶来,族长打开了祠堂,胡子一瞪一瞪的,神情十分威严。
盛二爷一脚踢在母亲的心口,逼母亲立刻滚出盛府。母亲在她脸上落下一吻,被人扶着出了盛府。
她一步一步跟在母亲后面,牵着她的衣角,不让她离开。
母亲掰开她的手,说是要去天上找盛家的人,然后一个转身就不见了。
她手推着轮椅,艰难地行到了青草堂,推开门,却看到了漫天的火光。
她吓出一身冷汗,再睁眼时,却发现床边的罗妈妈一身素衣,头上别了一朵素花,眼角的泪吧嗒吧嗒往下流。
盛夕年身上的毛孔顿时竖了起来。
只有家中死了人的女人,头上才会别朵素花,听说这是南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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