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美业和他的班主任吴堆闹得不可开交,学校的处分并没有阻止他的抗争,反而使他变本加厉,同吴堆针尖对麦芒,公然对抗。也不能说全然是他的错,吴堆处理事情确有失之公允之处。于美业是个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的茬,岂能接受老师强加给他的顶点儿委屈?所以,最后只能得了一个比我还差之千里的政治鉴定。
升学考试之后,他接到了市外事局的批准,到朝鲜元山探亲去了。临行把家里的事托付给了我。我问他:“还回不回来?”他坚定地说:“回来!不管父母那边生活有多好,我也一定回来。付春还等着我呢。”我也坚信他一定能回来,他是一个重承诺的人。
假期里,我经常去看看他姥爷姥娘,帮助老人干点田里的活。一晃,两个月过去了。付春考上了浑江市手工业技术学校,也到校上学去了。那时,浑江市刚刚成立了两所中专学校,一所就是这个手工业技术学校,另一所是工业技术学校。于美业落榜了。
我也上了高二,入了团,张然、王梅说我入了团思想就滑坡了。我想,入团就是我的目的,我先为自己考大学建个保险箱,还想像以往那样拿我当枪使呀,拜拜了,您哪!
于美业回来了。他介绍了元山这个海滨城市美丽的自然风光,也介绍了到平壤旅游的所见所闻。他父亲在那边身居要职,家庭生活也不错,父母考虑只留他一个在这边历经磨难,死活都不肯放他回来。他偷跑了几次,都被他父亲抓了回去。后来看他回国之意甚是坚决,才无奈送他回国。
回来一看,没有考上任何学校,他没有沉沦,拿着我给的的路费,第二天就乘上了去浑江的列车。
浑江市区,是由八道江和浑江两部分组成,当时没有市内公共汽车,下了车需步行四十分钟才能走到市中心的政府大楼。他找到政府大楼内的教育局,要求面见局长,一些工作人员,问他什么事?
他说:“找局长申冤。”
那些工作人员愕然相顾:“哦?你有什么冤屈,还要找局长?”
他毫不示弱:“我有什么冤屈,和你们说,你们能解决?”
“嗨,小家伙,还挺冲。”那些工作人员不怒,反而笑着说。
“谁受了冤屈,也不能心平气和。”他嘟着嘴说。
可能那些工作人员出于同情和好奇,真把他领到了局长办公室。局长接见了他。局长赵山原是我们建国学校的校长,对当时的好学生于美业还有印象。
“听说你要申冤,你有什么冤情?说来我听听。”赵局长放下手里的文件,和蔼地问。
他从容不迫地自我介绍道:“我是市一中的应届毕业生,我叫于美业。这次中考,我估计自己的成绩,三科总分在二百二十分以上,考省内的任何中专都没问题,而我却落榜了。我以为是老师与学校的打击迫害的结果。”
局长惊讶地问:“你真的那么有把握?”
他毫不犹豫地说:“有把握。”
局长打发工作人员把考生成绩册和试卷取来,经过核对,准确无误——二百二十四分。按这个成绩当年的确报考省内任何中专都可以录取的,工作人员惊诧地看着于美业,局长的脸上更加和蔼;“说说吧,老师是怎么打击迫害你的?”
于是,于美业就把他同老师之间矛盾的产生、发展,老师如何不分青红皂白、几次处事不公,他如何提出自己的意见,老师如何粗暴对待,导致矛盾升级,学校如何偏信老师一面之词,给自己处分,他如何不服学校的处理意见,据理力争,致使学校盖棺论定,给他下了“危害学校、危害社会的顽劣之徒,不可救药”的结论,致使任何学校不敢接收自己。最后他说:“我只是一个十七岁、正在接受教育的学生,在你们眼里完全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即便有什么错误,也应该得到你们悉心的教育和呵护,绝不应该一棒子打死吧?何况我还有理呢!请局长考虑,给我一个机会,否则,我将继续上告。”
局长考虑了一下说:“不管你和老师、学校有什么矛盾,也不管谁是谁非,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已没有追究的必要了。考虑到你年龄还小,学习成绩也不错,应该接受进一步教育。但是,录取工作早已结束,各校也都早已开学,读其他中专已不可能了,咱们市有两所中专,工业局技术学校和手工业技术学校,还有高中只要我们局可以说的算的,你选一所吧。”
于美业喜出望外,立刻说道:“我上手工业技术学校。”
“好,你直接去那所学校去吧,希望你好好学习,修养自己的性格,再不要和老师、学校发生矛盾,掌握本领,将来为咱们市的发展做点贡献,”局长说完,就指示工作人员办理手续。
于美业站起来,向局长深深地鞠了一躬。在他心里,局长的形象是最高大的,泪花闪现在眼睛里,嘴角抽动了两下,千言万语梗在喉头,结果迸出一句最普通,但却是最朴实、最饱含深情的话:“谢谢您!”
于美业到手工业技术学校上学去了。这是一所两年制、初创的中专学校,校址在河口,浑江江堤内。学校只是初步具备了上课条件,大量的基建工程有待后续完成。于是,他们开始了半工半读的学习生涯。
学校有六块钱的生活补贴,于美业就靠这六块钱维持求学生涯,当然是相当艰苦。他千方百计节衣缩食,仍然不够。付春也不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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