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顿住步子,将人上上下下的好一阵打量。
梓蓉一身杏色衣裙,头上不过简单的用根镶嵌细米珠的簪子挽了,耳上是对米珠耳钉,除此之外,通身再无半点装饰,然容貌却是真的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简单的装扮非但没有掩没她的容色,反倒是将之突显的越发动人。
而且她的美并不是寻常闺阁女子的娇美,眉眼清艳,眸光湛然,青松劲竹般,非但没有丝毫的小家子气,还透着股寻常闺阁女子所没有的爽利大气。
难怪能把君钰那孽障迷得找不着南北,果然比寻常狐媚子强得多。
陈氏在心里恨恨的呸了声,面上笑的却十分和善,“你怀着身子不方便,行什么礼啊?好孩子,快起来。”说着,便上前几步,亲自扶了她的手,十分亲热的模样。
“婆母客气,论理儿媳一早该给婆母敬茶请安的,可夫君拦着不让,这才耽误了,还请婆母不要见怪。”梓蓉把脉看诊是个好手,可这表里不一的能耐却有些不如人了,见陈氏这番作态,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下才将吴君钰提前交代的话复述出来,音色虽清越,然音调却干巴巴的,丁点儿起伏都无,完全就是背书的架势。
装的痕迹太明显了,梓蓉的表现对陈氏这种宅斗高手来说简直上不得台面,她暗中嗤笑,面上依旧温和,“沈姑娘,这婆母、儿媳之类的称呼可是混叫的,虽说你和君钰在岭南拜了堂,可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没有子女自专的道理……”
她话还没说完,梓蓉便甩开陈氏的手后退一步,抬眸望向吴君钰,“夫君,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不说咱们的婚事公爹和婆母都点了头么?”
梓蓉装亲热不擅长,装面瘫却不为难,脸一寒,整个人立时透出三分煞气来。
“确实是点了头的!”吴君钰忙解释,“蓉儿,你不是都是看过我爹的信了么?而且咱们的婚书上写的明明白白,这还有假?”说着,急急质问陈氏,“二娘,你忘了我爹交代的话了么?这个媳妇我爹都是承认的,你怎么回事儿?在我爹面前答应的好好的,在这儿又说这话,你这不是成心挑唆我和蓉儿的夫妻感情么?”
一番话说的又凶又急,丝毫面子都没给陈氏。
饶是陈氏能装,这时候也不免气得白了脸。
二楼的人虽然不如楼下大堂多,可也有客房二十多间,这会住客们听到动静纷纷探出来看,甚至还有楼下一干猎奇心重的人跑到楼梯口看,
她刚才那话就是说给这帮围观者听的,先把名分定下来,日后便是吴家承认了这狐媚子的身份,别人也只会说吴家心疼子嗣,这狐媚子是母凭子贵才坐上的正室位置,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到时候不止是这狐媚子,就连她的儿女也甭想抬头做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样的娘亲能教养出什么好孩子来?
可没想到的是这孽障竟然如此混不吝,当着外人的面就下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脸!
陈氏隐在宽袖中的手不由紧握成拳,殷红指甲刺入掌心,透着股阴狠的味道。
吴君钰见她气得说不出话,也不硬揪着不放,而是转过身来给梓蓉做小伏低的赔罪,“蓉儿,你千万别误会,咱们两个是正经拜过堂的,婚书也在衙门里记过档,这、这……怎么可能有假?一定是二娘糊涂了,你是我们吴家的长房嫡妻,二娘她是第一次当婆母,脑子转不过来也是有的!”
堂堂吴家主母竟然被说成了个糊涂虫,陈氏恨不能一巴掌把吴君钰的嘴扇歪,老娘睁眼说瞎话的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如今竟然敢班门弄斧?
“君钰,话可不能乱说!”
吴君钰还在给梓蓉陪不是,闻言,不由回头,不解道:“二娘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这姑娘是什么身份,父母又是作何营生?”陈氏肃然道。
“这些我不都告诉爹了么?你装什么不知道的?”吴君钰有些不耐烦。
这是心虚了吧?陈氏心中冷笑,这狐媚子的身份和吴家天差地别,只要她说出来,旁人便不会相信这孽障的话,吴家怎么可能为长房嫡子定下这等低贱之人为正妻?
她略扫了周围一眼,见众人都是兴致盎然的模样,现在对自家的家丑颇感兴趣,家丑不可外扬……当然,若是眼前这狐媚子进不得吴家门便算不得吴家人,这事儿也就算不得家丑了,顶多是纨绔儿郎的一段fēng_liú债。
陈氏想了想吴家偌大的家业,打定主意,她宁肯给吴君钰说一门家世好而姑娘却没能耐的亲事,也不能让这自己有能耐却没家世的狐媚子进门!
她深吸口气,正要说出梓蓉的身份,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夫人,你干什么呢?我让你来接儿媳妇,你怎么在这地方给人吵起来了?”声音洪亮厚重,刚一响起就吸引了众人注意。
梓蓉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一个穿着墨绿团花袍子的中年人肃着脸从楼梯上来,对上她的目光,中年人的神色略软和了些,“这就是儿媳妇了吧?”
一句话定了梓蓉的身份。
梓蓉怒色略敛,有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吴家老爷了,刚才这位夫人说儿媳不是随便称呼的,老爷如今却又称我儿媳,我倒是弄不明白了,君钰和我的亲事到底有没有经过吴老爷的同意?”
父子不成仇,梓蓉想要正妻之位而又不损名声,只能把事情往吴君钰身上推。
吴老爷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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