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机固是听得啧啧称叹,那红莲也听得桃花眸中异彩连连。她在宗门中也曾仔细
打听关于玄奘的事情,奈何那符红瑶和罗黑虎对玄奘其实了解不多,所知的也只
是活捉了玄奘之后的一些事情,她此时听得分说,方才明白事情的始末。
玄奘在说道时,心头不住闪过一些画面,与那符红瑶的一夜热辣缠绵,银衣
人剑气冲天的身姿,裂谷中那场鲜血淋漓的生死殊斗,一时不由有些恍惚。
他出神了片刻,又缓缓说道:「贫僧历练红尘,却是一心不沾尘俗因果。
贫僧于红尘所遇,在心头便如划水无痕,缘起于当时,缘止于当时,无牵挂,
亦无恩怨可说。贫僧承蒙红莲姑娘多次称谓小师,只是,贫僧自幼便出家,一
心向佛,断无还俗的可能,贫僧是不能拜入阴阳宗的。「
「红莲姑娘不远千里来的这份情谊,以及贵宗门的拳拳盛意,贫僧实在感
激。然而红尘中的诸般际会,在当时业已是缘尽结束了,贫僧只好愧对红莲姑娘
及贵宗门的一番好意了……」
玄奘说着,站了起来对红莲十深深的施了一礼。正在一旁听得高兴的辩机
见了,也只好搔着脑袋,跟随玄奘向红莲十行礼。
红莲早料到玄奘会拒绝,桃花美眸转动了几下,轻笑着说道:「红莲奉师命
而来,如今也着了小……小禅师,告知了来意,小禅师不答允,红莲也是无奈,
却不会勉强。此行虽不完满,却也算是结束了,红莲不日就回归宗门,将此行经
过禀报师尊。只是,红莲在离开宗门时,一位同门师姐曾拜托红莲,若是找到了
小禅师,有些话儿务要转告。」
她一面说着,也从蒲团幻化的华丽坐垫上婷婷起立,对玄奘敛衽回礼。
玄奘沉默了一下,说道:「不知红莲姑娘所说的,是哪位同门?」
红莲美眸流动,瞟了一眼他身后的辩机,轻笑着说道:「禅师不会把红瑶师
姐忘了吧,红瑶师姐拜托红莲传的是私密话儿,可是要私底下说的哦。」
玄奘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辩机乃是我子,红莲姑娘尽说无妨。」
红莲眨动着桃花眼眸,发出一串娇笑,摇头说道:「红瑶师姐跟红莲交代得
到很清楚,这些话儿只能告诉小禅师一人,不可落入其他人耳中。今晚子时,红
莲在这松林中等候小禅师,小禅师要一人过来哦。当然,若是我那可怜的红瑶师
姐嘱咐的话儿,小禅师不想听,尽可不来的。」
她说完后,便转身走到之前隐身的松树前,俯腰捡起那两根跌落的短刺,回
头嫣然一笑,顺便白了辩机一眼,方自摇曳生姿的走出了松林。
过了片刻,红莲坐过的那片青草地上,那些绽放的花儿色泽渐渐黯淡,最后
都消散不见,一道波纹状的青光闪过后,那华丽的坐垫也变回了一个灰扑扑的蒲
团。
玄奘静静的看了好一会那蒲团,才转头对辩机说:「徒儿,耽搁了这般多时
候,那黎家集的酒家掌柜想必是等急了,咱们快点过去吧,为师饿了。」
辩机搔着脑袋,迟疑的说道:「师父,你真打算今晚赴会啊?这叫红莲的女
子虽是美貌,然而心思波谲,俺实在难以放心。」
玄奘笑笑说道:「这阴阳宗乃是修道门派,咱们不好过于得罪。为师此前与
阴阳宗一女子有些瓜葛不清,今晚赴会,正好了结这段孽缘。」
辩机兀自不放心的说道:「若是那红莲存生了歹心,师父岂不危险?」
玄奘探手拍拍他的肩头,又自笑着说道:「阴阳宗与为师颇有渊源,并无恶
意,徒儿莫要担心。那红莲姑娘也确是阴阳宗子,为师能从她身上嗅到阴阳宗
门人的独特气息。何况,即便是生了变故,为师也非是不能自保的。」
师徒二人到黎家集酒家进过晚食,又回金山寺中做了晚课,然后歇息了下来。
至深夜时分,玄奘悄悄的离开禅房,从偏门出了金山寺。
玄奘刚出寺不远,就听得身后有一些轻微的声息,他回头瞧去,就见着一道
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躲藏在阴影当中,当下微微一笑,知道辩机还是放心不下,
从后跟蹑而来。
玄奘在金山寺的地位甚高,住的是精雅洁净的单人禅房,辩机的身份略低一
些,跟一些年轻僧人睡寝在八人一间大通铺禅房中。这两处禅房的位置相距不近,
辩机能如此迅速的跟蹑上来,显然是一直守候在寺外。
让辩机睡寝在大通铺禅房,这是玄奘特意的安排。辩机孤身久居海外,性子
难免有些狷介孤僻,这般与一众年龄相近的僧人挤挤闹闹的寝住在一块,对其心
性磨炼大有裨益。
玄奘也不理会远远跟随的辩机,缓缓顺着小径走进松林中。
这夜月明如水,松林里幽暗寂静,升腾飘荡着如烟般的雾气。在他惯常讲经
的那棵松树下,铺了一张洁净的草席子,草席子上摆放着一张矮几案,几案上陈
放着一把酒壶两只酒杯,以及几碟子瓜果糕饼,四下却是无人。
玄奘缓缓走了过去,在草席上坐下来。
过了片刻,一阵轻盈中带着几分怯生生的细碎脚步声响起,一名穿着水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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