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六年腊月二十这一日,巡街武侯们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忘记。
这日因犯夜被带去京兆府的官员和有诰封的夫人,还有各家千金公子们几乎将京兆府的大堂占满。
京兆府衙差连夜通知了京兆尹,这事哪里是他们能做得了主的?
这些人若一个两个,走走形式去大牢里转一圈也是应当,但所谓法不责众,这么多人就不好处理了。何况其中还有未来宁王妃,若真敢关进大牢,宁王殿下还不拆了京兆府?
因为闹这么一出,等各家人到京兆府把人领回去,几乎全京城都知道了李家的丑事。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黎明时分的京城人打了鸡血一般,人们见面不再是拱手问安或敛衽施礼,而是强自压下脸上的兴奋,掩着唇装作神神秘秘,又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道:“你听说了没有,李家,就是尚书左仆射李家,昨晚上发生了一件丑事”
甚至说书先生们已经开始着手根据李家的事情编段子,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李仆射老骥伏枥,俏儿媳婉转承欢。”
而整个李家彻夜未眠,正堂中不仅是李惟岳这一房,就是隔了房的两位叔叔也在坐。
冯氏被五花大绑扔在当中,身体的折磨加上心底无边的绝望令她看起来有些憔悴。这憔悴非但无损她的美貌,反而更令她看起来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李夫人恨不得啐上一口,再骂一句狐媚子。李惟岳却是目中露出怜惜之色。
关于如何应对这次危机,以及对于冯氏的处置,李家几个有分量的人商量了一夜。
一个官员的品性尤为重要,不管背地里再怎样,最起码表面得道貌岸然,才能为民之表率,让人信服。
李惟岳做出这样男盗女娼的事情,不用想,天一亮的朝会上定然少不了人参他,他的仕途已经到头了。
但李家多辛苦才走到这一步,他们自己清楚,怎么舍得丢弃如今的荣华富贵?自然得想些办法,怎么能保住李惟岳的官位。
李惟岳的心却已经沉到谷底,这件事无解!就是他设法证明这件事是一场阴谋,是别人的陷害,但他跟冯氏的的确确有了不伦之事,还暴露在众人眼前。
那么这事就成为他洗刷不掉的污点,大魏的朝堂怎么能让他这样的人再立足?
何况他自己还好死不死,当时下意识做出维护冯氏的动作,别人难道是傻子吗?再说什么都是掩耳盗铃。
所以对于两位叔叔和次子提出的各种应对办法,他都一语不发,只有在商量对于冯氏的处置上,他才寸土必争。
李夫人和两位叔叔主张将勾引公爹的狐媚子冯氏浸猪笼,而作为李氏族长,李惟岳坚决维护冯氏,要把她送入家庙清修。
谁也说服不了谁,争执到天亮,最后各退一步,达成协议令冯氏自缢,好歹留个全尸。
冯氏见李惟岳终于吐口定了自己的生死,不由得撑大双目不敢置信地望着李惟岳,哭得梨花带雨,杜鹃啼血一般:“老爷,老爷您不能这样对我当初是您先招惹的我,是你们李家恩威并施把我娶进门来”
“住口!李家把你娶进门是给老大做媳妇的,不是让你狐媚子勾引人的!你还有脸求情?做出这样的丑事就该一头碰死,还好意思活着丢人!”李夫人断然怒喝。
“给他做媳妇?”冯氏面向李怀仁尖声叫道:“他就是个畜生!自己不行就可着劲儿折磨人”
李怀仁不行?在坐不知情的都是一惊,纷纷转过头去看李惟岳夫妇和李怀仁的神情,发现他们半点不惊讶的样子,显然都知情。
这么说来冯氏生的李坚和yòu_nǚ李妍都是李惟岳的种了?
公爹和儿媳妇这是勾搭了多少年了呀!
两位叔叔都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惟岳。天下女子何其多,何必非要这一个!
冯氏两行泪如同决了堤一般汹涌,控诉道:“他就是个疯子,我若不找个依靠早就让他折磨死了!“
“夫妻间有争执乃是正常,谁家夫妻不起争执?就因为夫妻间有不睦,就去爬公爹的床找靠山”
“住口!”李夫人尖刻的话被李惟岳打断:“你住口!瞧你像什么样子,疯婆子似的!”
“我疯婆子似的?我像什么样子?我再怎么也行的端坐得直,不像你,老没臊的天天抱着儿媳妇睡”
“疯婆子,住口,再胡说八道我休了你!”
“吵什么吵,都别吵了!”李惟岳的两位叔叔同时大喝一声。
“这么吵下去有意义吗”其中一名叔叔道:“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把这件事情按下去,想想能不能有补救的方法。”
“你三叔说得对,还是先想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情圆过去。在这之前,你还是先把族长的位置让出来的好。”另一位族长道。
李惟岳没反驳,他很清楚他现在私德有亏,威信尽失,就是占着族长的位置也很难服众。至于说把这件事圆过去,他苦笑一下,没可能的事情无需白费精神。有那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是谁设的局坑他。
再者说,李家从今后再不复从前,破船一般的李家,族长有什么可争的。
他的心思不在这些事情上面,他在想是什么人要对付他李惟岳,对付他李家。
不知怎的,想到幕后针对他的人,他的脑海中首先浮起的便是独孤维唯那张新月清晕、灵动十足的脸。
李惟岳宦海多年,他的猜测很准,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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