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初冬的一个傍晚,在天京市塘沽礅区远郊的市第一看守所大铁门边,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女孩呆坐在看守所大门侧边高墙外的脚沿砖上,小女孩的脸上粘满了污垢和早已干枯的泪痕,目光呆滞,神情僵硬,破烂单薄的衣裳束裹着她瘦小的身躯,小女孩佝偻的身体在初冬的寒风里瑟瑟发抖,拼命卷曲着、倦缩着,小女孩的手里紧紧地握着的似乎是一个小药瓶。谁也不知道这个大约只有5、6岁的小女孩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死死地守在这远离城区,庄严肃穆的高墙外。
北方的初冬夜色降临的很早,还不到下午六点钟,五米开外就已是黑漆漆地看不清物体了,禹天阳驾驶着一辆破烂的苏式加瓦三轮摩托从市火车站返回看守所,尽管三轮摩托的大灯早就罢了工,但禹天阳凭着自己多年求道修业练就的夜视能力和操控感觉,竟然跌跌撞撞地安全返回了,就连禹天阳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一想到在连续奔波了三个多月后能美美地洗上一个热水澡,还有三天的调休潇洒,禹天阳恨不得眨眼间就能回到自己看守所的单间宿舍里才好。晕晕乎乎间,在尘土飞扬中,一个急刹已到了看守所的大铁门侧,禹天阳一看大铁门纹丝不动地啥动静也没有,就知道看守所岗楼上值班的武警又他妈走神了。忍不住摇头心里暗自嘀咕道:“看守所,看守所,不看怎么守啊!守不住就所以老是在追捕逃犯,唉!真他妈晦气!”想到自己这三个多月的一路奔波风餐夜露的冤枉辛苦,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禹天阳腾身飞腿踢向铁门,只听的咣当一声闷响,就听见门里有人慌慌张张地大叫:“别踢!别踢!来了来了”这踢门是禹天阳经常干的事,岗楼上的值班人员只要没有及时通知老李头开门,他就时常会来上这么一脚,如果是白天你就会看见,大铁门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数不清的踢痕造成的小坑,真是个嚣张放肆的家伙!大铁门左侧的进出小门刚一开,禹天阳就拉门从门缝间挤了进去,可就在这一瞬间,禹天阳似乎感觉到大门的另一侧有一团黑影蠕动了一下,禹天阳反手撑住门缝就退了出来,侧头定睛一看,门缝透出灯光的余光里,有一个侧身卧倒在高墙脚沿砖旁的小孩,禹天阳赶紧跑过去,左手轻轻托住小孩的头部,右手食中两指轻抚小孩的颈动脉处,触摸间,禹天阳大吃一惊,一把抱起孩子就往大铁门里跑,嘴里大叫,:“小苏,小苏,救人啊”!一时间,高墙内,灯光大盛,人影晃动,值班所长郑虎急急忙忙冲出监控室大叫,:“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又有人溜号啦?”当他看到是禹天阳时,顿时就松弛了下来,大声笑骂说:“你这狼崽子,有你在就没有安静的时候!”说完返身就回了监控室。禹天阳把孩子刚放到医务室的诊疗床上,狱医苏珊珊就冲了进来,测脉搏、试体温、听肺音、清除污垢、吊葡萄糖。。一阵忙活过后,总算是把小女孩暂时安顿妥当了。禹天阳安静地靠在医务室的急救床边,默默地关注着晕厥未醒的小女孩,有时也自然而然地看一眼有条不紊地忙活着的狱医苏珊珊,晕黄的灯光下,没有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显得格外的柔美动人,看到女医生对小女孩无比关爱痛惜的眼神,禹天阳突然想到,也许这就是妈妈关爱自己孩子的母爱天性吧!在禹天阳的心底深处,在他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艰难岁月里,期望和遗憾的事也许有很多很多,但最使他午夜梦回泪湿衣衫的期望只是想拥有温馨的母爱,哪怕是曾经拥有!昏迷中的小女孩突然喃喃细语了起来,禹天阳贴近小女孩的嘴边才听清楚,小女孩喃喃低语的是“妈妈,仔仔乖,仔仔不哭;妈妈,仔仔乖仔仔不哭。。”禹天阳的脑袋没来由地“轰”的一阵发晕,儿时在梦中自己曾经有多少次哭喊着:“妈妈!我很乖,你回来吧!。。”似曾相识的儿语霎那间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神经,陡然一下子只觉得似曾相识悲从中来,不觉间已然泪流满面,狱医苏珊珊几乎惊呆了,睁着萌萌的美丽大眼睛诧异地看着禹天阳的脸,心想,这个飞扬跋扈,嚣张不可一世的家伙竟然还会流眼泪,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时间仿佛凝固了,过了好一会,“喂!喂!天阳!天阳”苏珊珊连叫了好几声,禹天阳才醒过神来。苏珊珊告诉禹天阳,小女孩只是极度地惊恐和饥饿导致昏阙,输了葡萄糖液好好休息就会没事了。禹天阳木木的点点头,攥紧的拳头微微地颤抖着,手背上青筋毕露,脸色难看之极地出去了。
静静的医护室监护床上,微弱的地灯映射下,苏珊珊紧挨着坐在小女孩身边的左侧,小女孩没有输液的左手直觉地紧紧抓住了她的左手,她试着抽动了几次却完全没有用,她只好斜靠在床头的栏杆上用右臂搂住小女孩的头颈。俯视着小女孩清洗过的小脸,苏珊珊的心中竟然自然而然地充满了母爱的感觉,似乎一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怜惜、什么叫痛爱,睡意朦胧间,不经意间,苏珊珊发现了小女孩摊开的右手掌心里的小药瓶,她拿起小药瓶仔细看了看,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青霉素注射用的药瓶,拨开药瓶的塑胶盖子,苏珊珊发现瓶中有一小卷纸,拿出来展开一看,只见纸条上潦草地写着“京医院,宛如,看守所,志福”十个字,字迹显示笔者似乎是在混乱急促中写的。“这是什么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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