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控这话没掺半点假,沧笙自来就喜欢好看的物什,她身上的划痕也是由此而来。而虞淮,也确是她最喜欢的。
最重要的,她并不是第一次遇见他了,他对他而言也是最为特殊的存在。
她作为一颗石头灵智刚启之时,几乎存不下什么记忆。时光无痕,恍若空置。她觉这样活得太过于混沌,便想要努力记住点什么。
最开始是一株开在面前的红色小花。
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颜色,欢天喜地,久久未能入眠。然而抵不过倦意的睁眼闭眼之后,沧海桑田,已经过了一番的变化。等她再醒来之际,身边早无悠然草丛,光秃秃的散石掩盖着荒地,寸草不生。
记错了?
沧笙那时还不懂时光是个快速变迁的东西,以为谁都和自己一样,千万年不会改变。
弄不清楚,就渐渐真的混乱了。
再后来,她也再记不住那株小花,只朦胧记得一抹亮色,那么明亮,那么暖。
她记得自己曾被一个陌生人拾起过。
他的手比她要暖,可还是有些偏凉,软软的,恰好可以包裹住她的身子,有一种干净而清冷的味道。
她想抬头看他,却只看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圆润而干净。听到他似乎微微笑着,说了一句,“好生漂亮的石头。”
微凉的声音似清润的溪水流过心尖,清爽而柔和,叫她觉着受用,十分,十分的喜欢,
而后,又淡忘。
只留一声模糊的呼唤。
真正见到“虞淮”,是在一座荒城。
那天她一如既往的面朝蓝天躺着,醒来之后,久久不能回神。忽而便看见了城墙上的他,雪白的衣袍披戴着橘色的暮光,勾勒出一道晦涩不明的剪影。风扬起他的衣衫,他的发,清隽修长的身影那么好看,那么……哀。
一颗石头,哪里体悟到什么轰轰烈烈,只是有一刻强烈的念头,刺入了心房,叫她不想忘记他。就像那一株花,那一声若溪流般清润的回应,是她目睹的最美好。
她想,她得想个法子,才能记住他。
于是在自己身上画了一条浅浅的白痕。提醒着自己,生命里有他的身影到过,不至于空荡无痕。
……
沉睡,清醒,几番轮回,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岁。
她又一次醒来,眼前仍是黑暗的,可身上盖的不是淤泥,而是层层的枯叶。
沧笙很是高兴,因为枯叶的纹落对照着阳光,精致又漂亮。便计划着再给自己划上一道痕,来记住这片叶脉的可贵。
正看着,眼前却突然投射下一片阳光。沧笙仰起视线,不期然地望入一双眼,墨色。
竟还有这样好看的墨色,不是虚无的漆黑,隐隐淬着光,藏着笑意,生动而冷清。眼睫低垂,氤氲着远山黛水的深意。
他朝她轻轻一笑,拂开了盖在她身上的叶,伸手,将她拢在了手心。
沉睡之前,沧笙给自己划了第二道划痕,倏尔在想,她应该就是有那传说中的恋物癖了。
只不过她恋的“物”是人,和花一样,有着脆弱短暂的生命和无与伦比的美丽。不同的是,她曾喜欢过花,喜欢星空,喜欢叶脉,但唯有他,让她冲动着想要将之的一切收集珍藏在不稳的记忆中。
……
慢慢的,有了第三道,第四道,很多很多道……
沧笙记下了他,顺带也记住了遇见他的画面,像是一幅幅的水墨画,浓缩在身遭浅淡的划痕之上。
直到,她仙气稳固,彻底清醒过来……
只是沧笙从未想过,为何虞淮于她而言会有不同,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她的身边,让她不惜”刻骨铭心“。还以为人好看到一定境界了,便自然而然的汲取别人的欢喜,尤其是她这样有恋“虞淮”癖的石头的欢喜,这是理所应当的。
谁想沧海桑田,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劫数。
……
安阳王领兵走了,剩下无法无天的小郡主,时不时厚着脸皮来虞府东院晃上两遭,借口缘由随口就来,都不带重样的,沧笙对她很是服气。好在她虽然张扬跋扈了些,当着虞淮的面却不会太惹人嫌。
虞淮有个好脾性,他处之淡然,沧笙便没什么可计较的。直到虞淮生辰的那一日,她方觉有生以来所见的,唯有这个女娃最有能惹人记恨的本事了。
腊月十五,虞淮十六岁生辰那日正赶上隆冬飞雪,他这半年以来身子总是时好时坏,连沧笙都没法子,只得小心护着。
谁想午宴过后,那本就不请自来的小郡主竟非央着虞淮同她一道出去,说大雪封了湖,湖面之上一派雪白纤尘未染,湖心亭正是极佳的赏雪之地。
沧笙就没见过这般没眼力见的人,老夫人不便得罪与她,委婉劝过两句,她半分没听懂的形容,乖笑着辨道:“老夫人不必担忧,我们去去就会回的。”
沧笙对这等的事半分不肯做退步,见她坚持而旁人渐渐示弱,简直要给急得幻做人形,传音给虞淮:“这可真不能惯了,你瞅瞅,旁人劝她都听不出来呢!说是喜欢你,却半点不省得心疼你的身子!”他前几日变天的时候刚病过一阵,来势汹汹,把她也吓得不轻,这回刚好点了,怎么能又去吹风?
虞淮不动声色,饮茶时拿袖子掩住嘴,低声同她说话:”你今个不是也去了那湖心亭?景致可好?“
沧笙晃了晃:”好是好看。我给你的生辰礼物,那个雪娃娃的雪,就是从那里带来的。”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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