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心被明觉唬了一跳,见山门落叶繁多,眉头便皱了起来,想他又是调皮了,把明觉从树丛里揪了出来,沉了声道:“把落叶扫了,回去把心经抄个二十遍。”才转身进了山门。
明觉闻言瘪了瘪嘴,看着净心的身影颇为怨念,先前还好好的,怎的说罚就罚,早知道就不吱声了。
皇城寿安宫
一众宫婢太监皆垂头敛眉,绷紧了弦不敢随意说话。
一道湖绿身影端着药盏缓缓而来,厅堂处侍立的宫婢见了,连忙福了福身,低声道:“香璃姐姐。”又侧身替她掀开珠帘。
香璃一身湖绿交织绫袄裙,挽着双丫髻,戴着金镶珍珠点翠珠花,闻言只点点头,径直往内室去。
屋内绕着淡淡的药汁味,香璃轻手轻脚地把药端到榻前,抬眼只见一位贵妇人斜斜倚躺在贵妃榻上,虽拆了钗佩环玉,面容憔悴,却不损一身雍容华贵。
“太后娘娘,药来了。”
榻边坐着两名年轻女子。坐在榻边的那个一身茜色凤凰牡丹月华锦袄裙,挽着朝阳五凤髻,簪着朝阳五凤挂珠钗,使得原本秀丽的模样更显端庄雍容,见香璃端了药盏,待要起身去接。
一旁坐在圆凳上的娇俏女子先行一步接过,笑盈盈地朝香璃道,“辛苦香璃姑娘了。”只见她一身镂金蝶戏水仙云锦裙衫,飞仙髻上双凤衔珠金步摇随着她的身姿摇摇曳曳,透着一丝媚意。
香璃闻言欠了欠身,“贵妃娘娘言重了,这是奴婢本分。”既然贵妃娘娘接了手,她索性站到榻边等着吩咐。
皇后见贵妃抢了先,不露声色,只满脸含笑道,“妹妹坐这里罢。”喂药嘛,自然得近一些才方便。话了便起身让了榻边的位置,一旁的丫鬟连忙端了新的圆凳来。
贵妃也不客气,坐到榻边,舀了一勺药汁轻轻地吹了吹,才递到太后嘴边,柔声道,“姑母,赶紧喝药罢,凉了就褪了药性了。”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一股娇意。
贵妃李氏是太后的外甥女,护国将军府长房长女,十七岁那年入了东宫成了太子侧妃。
三年后皇后王氏入东宫成了太子妃,李侧妃就此结束一家独大的日子。只是她是太后外甥女,俩人自然亲近,在这后宫和皇后也算旗鼓相当。
太后看到这乌黑的药汁更是心烦意乱,皱了眉抬手微微推开,只探头往帘外张望,“阿瑾怎地还没有来?”
阿瑾是崔嬷嬷。
贵妃见她神情不愉,又柔声劝慰道,“该在路上了,姑母莫急,还是先把身体将养好,不然到时候表弟见了,该伤心了。”说完又把药盏往太后跟前送了送。
太后闻言脸上哀戚更重,捶了捶心口,眼泪顺着眼角滑溜下来,“我的九儿啊……”
皇后连忙扯了帕子伸手替她拭去泪珠,“母后莫要伤心,待到了团圆佳节,便可见到九皇弟了。”
见太后愈发悲伤,皇后待要开口再劝,只听见外面传来问安声,知道皇上来了,连忙起身相迎。
“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帝一身十二团龙纹妆花纱龙袍,显然刚下了朝便赶来的。
太后看着眼前的皇帝,一副眉眼冷峻,不怒自威的模样,恍惚间仿若见到先皇,想起当年恩怨,心中不忿,转过头去,不喊起也不说话。
皇帝知道太后近来身体欠安,心情烦躁,也不生气,只淡淡地朝跪了一地的宫婢说了声起,又伸手扶起微微欠身行礼的贵妃,才上前到太后榻边坐下。
“臣妾谢过陛下。”贵妃起身朝皇帝妩媚一笑,才盈盈地上前把药盏递给皇帝,“姑母不肯吃药呢,恐怕还是得表哥来了才行。”也不坐下,只在皇帝身边亭亭一立,觑了皇后一眼,面露得色。
皇后瞧了不动声色,只满眼关心地看着太后,身后的贴身婢女心下不甘,却只敢低了头暗自咬牙。
皇帝见太后依旧不拿正眼看他,叹了口气拉过太后的手,见她三伏天里指尖泛凉,用掌心暖了暖,低声劝道,“母后何故如此?损了身子让儿子于心何安?”
太后神情不见缓和,皇帝让宫婢把药重新温了,又思忖了一会儿才道,“九弟中秋便要回宫,母后还是早日把身子养好,到时候一家人和和美美不是更好?”
“若不是哀家这两年千求万求,怕是这一辈子也见不着他了!”太后狠狠地甩了皇帝的手,转过头来,言语沉痛,紧紧地盯着皇帝。
皇后见此,连忙示意香璃带了一众宫婢退下去。
太后余光瞥见皇后的动静,嘴角轻扯,“哼”了一声:“怎么,皇帝还怕人知道不成?明眼人难道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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