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教授转过身来,看着冯凭说:“越来越羡慕你们年轻人,有的是时间去筹划、实施自己的梦想。从最初获得“时空隧道”到现在,一晃20年过去了。我们怎能任由这项宝贵的科研技术至今还默默地躺在资料库中无缘展现它的光彩与威力?我们有这个权力吗?唉,人的一生能有几个20年呢?岁月催人老啊。”
看着陆教授斑白的两鬓,冯凭心中不禁泛起隐隐的伤感,这种伤感带着一丝莫名的痛楚让他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为陆教授做些什么。冯凭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父爱上的长期空白在潜意识中寻找着替代和填充。他看着那台笨重的设备,轻轻地问:“这就是吗?”
陆教授缓缓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冯凭关在合租房的小隔断间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窗外夜已深,几个合租的同屋都还没有回来,巴妹也极为少见地没有过来烦他,现在房间中真是难得的一段安静时光。
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上中学的时候家里对他管束得很严,他绝没有胆子象其他同学那样放肆地随时随地都叼着烟卷,如果让父亲知道后果不堪设想。上大学后,终于离开家到外地住校。脱离了令他窒息的严厉管制后,他在各方面开始报复式地自由发展,最让同学们惊叹的就是外表唯唯诺诺的他却有着强悍的烟瘾。
他的大一是在烟不离口、雾霭缭绕中度过的,被同学称为历史系一杆大烟枪。当时他经典的语言就是叼着根烟酷酷地说上一句:“哥抽的不是烟…”同学基本也不达搭他,偶尔有同学凑趣接他的话茬:“是寂寞?”他慢条斯理地扭头不予理睬。大一期末考试前,他因急性肺炎住了两个月医院,大夫强令他从那时起不准再接触一根烟丝。
冯凭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在他头顶慢慢飘浮、氤氲,渐渐在四周稀释消散。
他脑子很乱,反复琢磨着日间陆教授和他的谈话。陆教授希望自己通过“时空隧道”回到晋朝,到太子遹身边拿到道教黄白术秘籍。
陆教授让他放心,“时空隧道”实验操作的时间计算和定位都非常精确,这经过长时间的模拟测试,不用担心。由于时间的割裂与张力原理,会使现在时间和回溯时间有120倍的基差。在晋时呆上一年时间,计算结果映射到现在时间也就一周左右。仪器将把时间设定为一个月,也就是在那边四年左右的时间。
在冯凭回溯晋朝的这段时间,陆教授会通过在北京解放军694医院住院部的可靠关系,为冯凭的身体安排充足的住院时间和条件。并开具合理可信的病理报告。这个阶段冯凭的身体会显示无知觉的植物人状态。
陆教授让他仔细考虑一下,但由于时间紧迫,只能给他一到两周时间考虑。如果他同意,最晚月底前就安排实验,这样在农历春节前可顺利返回,一点儿也不耽误过年。在这之前,陆教授将和人事部打招呼给冯凭请几天事假,让他回家去探望一下父亲。
陆教授反复解释,强调实验测试了近十年,可靠性一点问题没有。唯一可能的不确定性,是时间回溯抵达目的地着陆后,场景具体情况可能会和预先假设有一些偏差,到时需要冯凭随机应变。但实验过程中风险几乎为零,这点让冯凭尽可放心。
冯凭没有问陆教授为什么会选自己去执行这项异想天开、天方夜谭般的任务。他不指望能得到什么合乎逻辑的回答。
冯凭又点着了一根烟,他想:“自己究竟要过怎样的生活呢?是安于现状,按部就班地去发展自己的未来,还是去参与这个大冒险?这个项目足够刺激。但太不靠谱,虽然陆教授是自己最信任、最敬仰的前辈,但是不是凭这一点就赌上自己的全部去玩这个疯狂的游戏?”
白天他准备离开陆教授办公室时教授的话反复在他耳边萦绕:“不要有心理包袱。就一个月的时间,你就会顺利办完事回来。到时我们去人事部办手续给你签正式聘用合同,调到实验室来工作。”烟头快烫到了冯凭的手指,烟气热酥酥地醺得食指和中指发麻。他斜了一眼扔在枕头旁的烟盒,已经空了。
随着一阵嘈杂声,房门被踹开,一阵腐臭的酒气扑面而入。另外三个合租屋同室互相搂抱着撞进来,看来他们是一起出去hi了。
膀大腰圆的大孟打着饱嗝,操着破锣般的大嗓门叫道:“四瓶儿你他妈闲疯了,抽了多少烟啊,这他妈屋里还怎么呆啊!”
他把衣服往床上一扔就冲向冯凭想教训他。但还没到跟前就发出一声惨叫:“我靠,你他妈看着点儿啊。”
冯凭鼻中突然窜入一股又酸又臭的刺激性恶味。二春儿酒劲上头吐了大孟一身。冯凭如释重负地笑了,他毅然地掐灭了烟头。
第二天一早,冯凭敲开了陆教授办公室房门对教授说道:“我同意。”陆教授异常高兴,看着左眼圈隐隐发青的冯凭说:“你在这儿等我,我这就去人事部,说服他们给你签3到5天的带薪事假。马上就回来。”冯凭拦住了他,说道:“不用,我不回家了。实验随时可以开始。您安排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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