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桐扭过头,朝对方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水绿色衫裙的年轻女孩儿,由丫鬟扶着手臂,斜斜倚在门槛处。
只是这样弱不禁风的姿态,由萧七桐做来,自然叫人心生怜惜。
而由她做来,却叫人觉得有东施效颦之嫌。
毕竟女孩儿的五官虽然算得上标志,容貌却实在不及萧七桐一分。
“是你呀。”萧七桐淡淡道。
女孩儿本能地缩了缩左脚,身子往后倾去,像是又憎恨萧七桐,却又惧怕萧七桐。
萧七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胆儿真小。”
女孩儿面上青红一面,她掐住了丫鬟的手腕,好像能借此从中汲取力量似的。随后才听见她尖声道:“萧七桐!你知道如今外头怎么传你吗?说你的心肝儿黑得很。是个母夜叉!按我说,你就应当去做剃了发做姑子才好。如今回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小侯爷退了你的亲,又哪里有人再肯娶你呢?”
“那有什么关系。”萧七桐盯着她,屈了屈手指,一指她长裙下掩住的腿脚:“也没有谁愿意娶一个跛子呀。”
“你!”萧咏兰心胸小、心眼也浅,此时叫萧七桐一堵,反倒自己脸色变得更厉害,当即拼命地往后缩脚,想要藏起来。
庶姐萧咏兰,萧成的通房丫鬟所出。
萧成当年为娶祝家的姑娘,正妻进门前丫鬟有了孕自然不光彩,于是萧咏兰险些被溺死在水里。后头萧咏兰从她母亲口中得知此事,倒是不曾怨怼父亲萧成,反而瞧萧七桐母女不顺眼。
萧七桐的母亲早亡,萧咏兰便以为得意日子来了。她年纪大,身子骨强健。而萧七桐身形瘦小,因母亲早亡并不爱与人来往言语。萧咏兰便总暗地里坑害她。
将她推进水里。
玩耍时失手打了她。
更甚至将萧七桐母亲的遗物扔上树枝,哄骗萧七桐去爬树,好叫她摔下来。
萧咏兰乃是庶出,按理自然不该如此无礼。
但萧成从不管后院之事。
程敏月过门前,此事便是交由老夫人来管,老夫人不喜祝琇莹,连带也不喜萧七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程敏月过门后,萧咏兰百般讨好这位继母,反倒和程敏月形成了一致同盟。二人合起来,克扣萧七桐的用度,又整日欺侮她。
不过如今再回想种种。
倒如梦一般了。
萧七桐敛起目光,这才接过了那碗红枣羹。
问:“这是大哥命人熬给我吃的?”
萧靖皱着眉,本欲斥责萧咏兰的不守规矩,此时听了萧七桐的问话,便先扭头应了声:“是。”
萧七桐用调羹搅动着红枣羹,仿佛不经意地道:“还是大哥命人送来的这红枣羹用料足。”
萧七桐的身子气血亏,所以常吃红枣枸杞等物。
萧靖一听这话,便觉得不对。
“从前用的是什么料?”
“从前用的是宁州的枣子,那枣子颜色更深些,味涩些。”
萧靖面色微沉:“我知晓了。”
萧咏兰脸色微变,忙出声道:“萧七桐,我也不与你斗嘴。老夫人让我来问你,你既回了府,今日为何不与老夫人请安去?”
一旁的萧靖也皱了下眉,显然不认同萧七桐的做法。
毕竟在当今,万事以孝当先。
一旁的乐桃腿都软了。
光是见着萧靖她就吓得不行了,更莫说此时搬出老夫人来了。
老夫人掌管后宅多年,手段实在吓人。
萧七桐却不急不缓地道:“我身子骨弱,不知哪日就要跟着我那早死的娘去了。便不去老夫人跟前添晦气了。”
萧咏兰面上又白了。
这话是她说过的。
只是那时,只有她、萧七桐与已经死了的程敏月在场。
萧七桐从前性情偏激,憎恨萧府上下。
因而并不爱将这些话往外说,只是自己吞咽下去。
那会儿萧咏兰可开心了。
她就想瞧萧七桐将自己憋得吐血,却还不能与外人道起的模样。
可如今……
如今她怎么就说了呢?
萧七桐吃了两口那红枣羹,便瞧向萧靖道:“我身子乏得很,便不与兄长说话了。”
萧靖知晓她被退亲一事,折磨得瘦了许多。
便点了头:“去罢。”
萧咏兰咬牙出声:“大哥!老夫人要见她……”
“老夫人近来身子骨也不大好,还是避着些好。”
萧咏兰呆在了那里。
怎么……怎么就这样便结束了?
萧七桐克死了母亲啊!
她更害自己瘸了啊!
父亲为何……没有立时责罚她?
她原本还指着老夫人罚了萧七桐,毕竟近来外头的流言,可是将整个萧家的名声都坏了,这是老夫人最不能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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