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匈奴,单于受了厚重的财物后,愈发骄傲,对汉使亦有轻慢之意。苏武大失所望,但想夷狄之人,畏威而不畏德,本性如此,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正准备收拾行装,准备回国,不想这时竟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匈奴贵族缑王,乃昆邪王姐姐的儿子,曾与昆邪王一起投降汉朝,得到信任与重用,从浞野侯赵破奴出征作战,兵败而降,被匈奴单于封为缑王,虽然如此,却始终思慕汉家,意欲归还,又见降者虞常亦有思归之意,便以言挑逗。二人一拍即合,又联合了以前卫律的一些部属,暗中策划,决定寻机绑架前阏氏、今单于之母,投奔汉朝。行动还未展开,这时苏武等人来到了匈奴。
虞常在汉朝的时候,与副使张胜认识,私交也不错,为稳妥计,偷偷地去拜访了他,开门见山说:“听说汉天子非常痛恨卫律,我愿为君分忧,以暗箭射杀之。我的母亲与弟弟都在汉朝,若事情成功,希望他们能得到朝廷的赏赐。”张胜闻言吃了一惊,本欲将此事报告给苏武,又想事情若成了自然最好,若不成恐怕将连累同僚,便压下不报,私自答应了他,又赠给他一些财物,做为行动之资。
一个多月后,单于外出打猎,金帐王庭里只有阏氏和单于子弟等人留守。虞常觉得机会来了,便与缑王联络了同盟者七十余人,准备乘机举事。不想其中一人临阵退缩,连夜出逃,揭发了他们。单于子弟大惊,急忙发兵围攻,缑王等人战死,虞常因伤重而被活捉。单于恼怒,派卫律前来审理此案。
消息传来,张胜大惊,担心先前与虞常之谋会被揭发,便将事情的本末详细地报告给了苏武。苏武惊愕不已,冷静下来后,无奈地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一定会牵连到我。倘若因匈奴侵害而死,那就更加有负于国家,并给天子蒙羞了。”意欲拔剑自刎。张胜、常惠二人急忙上前制止。常惠只道事情尚在发展中,不如先观望一阵,倘若贸然自裁,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么?苏武觉得有理,便收剑入鞘,静观其变。
虞常在狱中受不住酷刑,又心存侥幸,为活命计,便供出了全盘计划,并牵引出了张胜。单于大怒,召集贵族商议,言汉使犯上作乱,想一并杀之。左伊秩訾道:“如果今后有人谋害单于,那应当怎么加刑呢?所以,臣以为,汉使之罪不足诛;为今之计,当使其全部归降方为上策。”单于同意了,便派卫律前去召唤苏武前来接受审讯。
苏武坦然一笑,对常惠等人说:“事已至此,可谓屈节辱命,即使能侥幸活着,又有什么面目再回去呢?”毅然拔剑自裁。卫律大惊,抱住苏武,急令人快马加鞭,召唤医生前来救治。医者就地挖了一个坎坑,在坑下点了一堆火,待无明显火苗时,便将苏武置于坑上,轻轻地叩其背,使淤血慢慢流出。就这么救治了半日,本已无明显气息的苏武逐渐苏醒了过来。常惠等人见状,喜极而泣,便小心翼翼地用车将苏武拉回了营帐,予以慢慢调养。单于壮其节,又是钦佩又是喜爱,便早晚派人前来探望;而惹事的张胜则被监禁起来。
苏武的伤势逐渐好转。单于喜其忠勇,收服之心愈盛,便不断派使者前来劝降,见苏武不为所动,又心生一计,借审判虞常之机,意欲迫使其归降。卫律当着苏武等人的面,亲手用剑斩杀了虞常,然后旁敲侧击道:“汉使张胜意图谋刺单于的近臣,也就是我,论罪当诛!但单于宽宏大量,愿意接受悔改者,并赦免其罪。”言毕,紧盯着张胜,举剑欲击之。张胜汗如雨下,既惊且恐,连忙请降。卫律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盯着苏武道:“副使有罪,难道主官可以全身而退吗?当受连坐之法。”苏武正气凛然,“我本来就没有参与其中,又不是他的亲属,凭什么连坐?”卫律理屈词穷,涨红了脸,又拔剑出鞘,对准了苏武。苏武面不改色,不予理会。卫律心说你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如此不吝惜生命,当真是好汉,不觉既惊且服,收剑入鞘,劝慰道:“苏君,我先前负汉归匈奴,有幸受到了单于的恩宠,赐号称王,部属有数万之众,牛马羊等牲畜满山都是;若苏君今日归降,明日也会像我一样如此富贵。如若不然,则无异于拿自己的身体白白地去给野草施肥呀,可谓卑贱极了,又有谁会念叨你呢?”苏武不为所动。卫律又道:“君若听我的劝告,归降单于,咱们可结拜为兄弟。如果今天你不听从我的建议,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倘若日后反悔,想再见我,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苏武火起,厉声斥骂:“你身为汉臣,不顾恩义,背主叛亲,效力于蛮夷,为人所不齿,我痛恨你还来不及,哪里还有意愿去见你呢?如今单于信任你,授予大权,可决人生死,你不公平执法,反而想挑起两个君主之间的矛盾,自己则坐观成败,以便从中渔利,岂不知祸患就在眼前了吗?昔日南越诛杀汉使,天子怒,于是其地成了汉之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其头悬于北阙;朝鲜诛杀汉使,立时就被攻灭了。匈奴幸运,暂未受此祸。如今你明知我不肯降,就是要杀我,以令两国开战,那么,匈奴的覆灭就从我开始吧,到时你恐怕也不会得到安生吧?”说得卫律面红耳赤,哑口无言,只得回去复命。
单于愈发喜爱苏武的忠勇,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决定饿其体肤,消磨其心志,便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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