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隐隐,古树婆娑,他按照那人指点的步数走去,果然望见了两扇半掩的木门。
推门而入,室内明亮如昼。李玄见木床上坐着一个人,正是自己时刻挂牵的唐冰。
唐冰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突见李玄推门而入,先是吃了一惊,随后神情如春水荡漾,欣喜、惊叹、欢悦、茫然......种种神情糅合在一起,最终化成一波明艳笑意,问道:“玄哥哥,真的是你吗?我难道又在做梦......我又开始做梦啦......你别走,我可不想这个梦再次醒来......”李玄望着唐冰憔悴的样子,心下一酸,叹道:“冰儿,你没做梦。我已来了。我带你走,我不要咱们梦里见。”
风入室内,烛火恍惚,二人四目相对。
唐冰闻言,怔了怔,霎时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哽咽道:“你果然来了。玄哥哥,我将你盼来了!”二人拉着手,看着对方,眼睛不眨,良久不语。过了半晌,唐冰才‘扑哧’一笑道:“你怎么总是看着我,我是否变得又老又丑?”
李玄摇摇头,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唐冰,爱怜道:“你没变,没有变,你还是冰儿......若说变了呢,就是变得让我越来越牵挂,越来越舍不得你在江湖中受罪。”
唐冰闻言,眼圈渐渐湿润起来,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流下,长叹道:“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对我这样好。唉,玄哥哥,若是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你,你还会这样牵挂我么?”李玄怔怔片时,轻叹道:“莫对我说这样不吉祥的话,这次我找到你,便是让你不要再离开我。”唐冰叹息一声,道:“我不说了,我也不想再离开你。”
李玄试了试唐冰的脉搏,发觉她仍极度虚弱,不禁暗叹,问道:“那位奇人是谁?”
唐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玄哥哥,你怎知我在这里,我怎么生了如此怪病?”
李玄见她满眼迷茫,便将如何在冰火山顶救下了她,又如何遇见水姊姊三人之事,简略的说了一遍。待见唐冰仍一脸茫然,便问道:“你不记得你是如何被丁乾坤拿住,又怎样被关在‘听云居’了么?”唐冰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正要说话,脸色却突然大变,捧着胸口痛苦呻吟几声,竟昏晕过去。李玄大惊,呼喊着正要给唐冰输些内力,却听那人声音响起:“莫要动她。一个时辰到了,她自然会昏迷过去的......唉......世道惶,痴难忘,一叶漂泊,隔山隔水苦相望。这些个情啊,那些个意啊!难道不知,我们生如野花身,在山岗,盛放孤世香,孑然守天涯,痴等乌衣郎,经年目欲穿,累月青丝乱,念念似水,姣姣如烟散,心随风扬,不过是梦一场......”似吟似唱的声音渐渐消失,那人飘然现身。
眼前之人不知从何处来,亦不知何时出现在室内。她静静地站在距离李玄丈许位置,像一缕飘然的尘烟,此时若有一阵轻风吹来,她或会在刹那之间,消散而去。
李玄从未想过,有人能给自己如此淡然安静的感觉。他自入江湖至今,也算是相识了许多武功高手。其中,燕无敌像极了一头激情的猎豹,威猛刚烈。风行雨则像是只狡猾的狐狸,诡秘奸诈。丁苍穹好似一条毒蛇,沉郁狠辣。丁乾坤更像一头棕熊,蛮横无情。而如诸葛东方、沈无惧、黑云逸、韩子山之流,顶多算是各具酷毒、豁达、残忍、豪直等个性的前辈。算来数去,也只有石婉柔文武兼备,无论心智气质很难找到瑕疵,最让人倾倒。李玄心知,石婉柔之文非博学多才,是因其性格中独有一种温婉柔顺,淡然真挚的气质,而其武亦深沉万变,刚柔相济,虽不曾出手,但总给人以莫测高深之感。可眼前这人,似乎胜过石婉柔所有。
她一袭黄衫,面容清秀,长发微拢,站在原地,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似一朵开在晨曦中的野花,自然淡淡,从容大气。她一言不发,静静地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古气质。她尽管有些消瘦,但当秋水般的眸光掠过来时,会让人情不自禁的忘却‘弱不禁风’四个字,转而肃然起敬。可若你以为她是仙人临凡,待要虔诚膜拜,却又唯恐庸俗风起,一不小心惊扰到她,从此便会失去一切与她相见的机会。
她是谁?难道她是水姊姊所说的那位奇人么?
李玄呆呆片时,回过神来,有些手足失措道:“前辈,啊呀,该要怎么称呼您呢?”
那人明白他陡起慌乱之因。若称呼自己为前辈,或许担心自己年纪尚轻,犯了女性恐老之大忌。若称自己姑娘呢!或又担心不够尊重。看着李玄的窘态,她淡淡一笑,柔声道:“我姓凌,单名一个珑字,是少室山连天峰上的寄居人。你可以叫我凌珑。”
李玄闻言,抱拳致礼道:“在下岂敢以名相称,我想......还是称您凌姑娘为好。”
凌珑见他有些拘谨,道:“以名相称怎的?彬彬有礼虽为君子礼仪,但往往也会成为伪君子的外衣。处世若不愿入乡随俗,纵使君子,也只是古板一块。我久居山中,是化外之人,你若拘谨,倒显得我少了教化。”李玄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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